啪叽。
苏梓柠忽然双手捧住他的脸,双眸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眸。
过近的距离,即墨砚川清楚的感觉到她灼热的呼吸,以及她指尖的柔软与温度。
饶是镇定如斯,此刻手指也僵了一瞬。
“你……”
“别动。”
苏梓柠低声轻呵,即墨砚川当即僵在原地:“怎么了?”
微眯双眸,苏梓柠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即墨砚川的眸子,眼底闪烁着疑惑。
“奇怪……”
“嗯?”即墨砚川被她的态度弄的有些茫然。
松开手,苏梓柠漫不经心的耸了耸肩:“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抬手摸了摸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即墨砚川狐疑的蹙了蹙眉。
“你的眼睛啊。”
此话一出,即墨砚川的动作当即顿住,眼底迅速划过一抹复杂,转瞬即逝。
“我的眼睛,哪里奇怪?”
故作镇定的询问了一句,即墨砚川攥着茶杯的手却不自觉微微收紧。
抿了口茶,苏梓柠不疾不徐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这么好看的眼睛,不像是瞎子。”
即墨砚川:“……”
话说一半,怪吓人的。
暗暗松了口气,即墨砚川心中却泛起一抹复杂情绪。
沉吟片刻,即墨砚川将茶杯放在桌上,抬眸面向苏梓柠的方向:“其实……”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了来的目的。”
苏梓柠的手无意间碰到自己的腰,勐然想起来意,连忙掏出烧鸡递给即墨砚川。
“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还热乎呢,你快吃。”
说着,苏梓柠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的确有点事想要告诉你。”
即墨砚川微微颔首,语气中多了几分迟疑:“其实,我……”
看出即墨砚川想说又不敢说的纠结,苏梓柠不由得蹙了蹙眉:“说不出口就别为难自己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告诉我吧。”
挥了挥手,苏梓柠满不在乎的说着:“反正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那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呢?”
骗了她?
苏梓柠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睨了眼即墨砚川:“那要看是哪种程度了,如果只是寻常的小事,好好道歉就是,但若是大事,绝不原宥。”
指尖轻颤,即墨砚川垂下眼帘,故作镇定道:“何为大?何为小?”
“唔……”
红唇轻抿,苏梓柠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在她看来,投食官的事情就算决定大事了,谁让他承诺却又失踪,骗子!
可说起来,这件事又不好拿出来做比较。
纠结片刻,苏梓柠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就拿你的事情来说,明明能吃到却骗我吃不到,这算小事,可以原谅,但如果是你从未经历过那般遭遇,却骗我你经历了,博取我的同情,这便是大事。”
“那……若是我的眼睛能看到,算大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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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苏梓柠诧异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即墨砚川:“你能看到?!”
这般激烈的反应,吓得即墨砚川心尖一颤,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只是打个比方。”
即墨砚川迅速找了个借口,垂下眼帘,掩盖着眼底的心虚。
毕竟他如今的情况,说是瞎子,的确不算是骗人……吧?
苏梓柠半信半疑的打量着即墨砚川:“果真?”
“……嗯。”即墨砚川有些迟疑的点点头。
见状,苏梓柠挠了挠头,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到底也没有深究:“行吧,我还以为你能看到,不过这件事说来也不算是太严重,顶多数日不理你。”
闻言,即墨砚川眼底泛起一抹光亮,随即不禁有些好奇:“到底何事,是你绝对不会原谅的?”
“唔……”
眨巴着眼睛,苏梓柠认真思索道:“大概是,承诺过我,却又失信于我,没有半句解释,也没有一声招呼,就那样说走就走……”
声音染上一抹哽咽,苏梓柠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凭什么他可以走得毫不迟疑?凭什么答应过她的话就这么被他遗忘?
如果找到了投喂官,她一定要问出结果,然后吃了他!
只要吃了他,他就再也不能跑走了吧?
眼底泛起一抹狠戾,苏梓柠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察觉到苏梓柠情绪不对,即墨砚川剑眉轻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我不会。”
清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苏梓柠茫然的转过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即墨砚川再度肯定道:“我绝不会,这般待你。”
望着即墨砚川幽深的眸子,苏梓柠感觉自己正在被他注视着。
噗通…噗通……
是谁的心跳?声音这般大,速度这般快……
苏梓柠下意识捂住胸口,勐然发现,这是自己的心跳!
脸颊逐渐变的滚烫,苏梓柠迅速挣脱开即墨砚川的手。
该死,过敏症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苏梓柠忍不住咽了下口水,神情多了几分慌乱。
“怎么了?”察觉到苏梓柠呼吸不稳,即墨砚川眼底泛起一抹担忧。
“没、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还得回去给我娘送饭呢,就不多留了。
你、你自己记得吃东西,我就先走了。”
说罢,苏梓柠也不给即墨砚川反应的机会,转身匆匆离去。
即墨砚川只听到逐渐远去的脚步,不由得蹙起眉。
她身体不舒服吗?
指尖似乎还留有余温,即墨砚川心中多了一丝担忧。
她到底怎么了?
且,他的眼睛,要如何告诉苏梓柠呢?
其实,他的眼睛,说盲不盲,说不盲,却又是盲的。
只是他的眼盲并非天生,是后天毒瞎,这么多年吃药抑制,勉强是可以视物的。
不过最近他的药所剩不多,神医又没有下落,所以每一颗都极为珍贵,一颗便能视物一月。
拿出手里的药瓶,看着里面仅剩的十二颗凝血丸,即墨砚川暗暗的叹了口气。
若是一年内再找不到解药,他便是真得要瞎了。
到时候,便也不算是骗人了吧?
苏梓柠,再给我一点时间,待我找到解药,定给你负荆请罪……
另一边,苏梓柠逃也似的回到了山上。
将买来的吃食交给江晚宁,自己便躲到一旁的树后平复着心绪。
庆幸的是,她归来这段时间,症状似乎缓解了不少。
除了脸颊还有些发烫,心脏的跳动倒是平复了许多。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苏梓柠无力的坐在树下,眼底泛起一抹纠结。
过敏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可只要想到不看即墨砚川,心里就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般难受。
烦躁的扯了扯头发,苏梓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梓柠?”
林止涵来给苏梓柠送东西的时候,赫然看到她‘自残’的模样,不禁有些错愕:“你这是做什么?”
上前拉开她的手,林止涵心疼的帮她捋顺头发:“女子的头发是很珍贵的,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对自己的头发下手啊。”
松开手,苏梓柠郁闷的看着林止涵:“二嫂,我遇到了很纠结的事情。”
“什么事?说来听听,嫂子给你出出主意。”
林止涵帮她整理好头发,将鸡腿递到她手里。
吃着鸡腿,苏梓柠低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就是……嗯……”
斟酌着用词,苏梓柠迟疑道:“这么说吧,如果你饿了很久,突然有一个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出现,但上面有毒,吃了大概率会死,是你的话,你怎么选择?”
“啊?”林止涵被问懵了。
只是看着苏梓柠这般认真,林止涵便思索了下:“嗯……如果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吃食,那么,我会选择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