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皮没脸的混混被曲娇气呼呼赶走了, 转身就想告诉小小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没成想走进屋子里,倒冠花格外安分,显得娴静美好的花影旁, 少女正专注的给一个个病人检查着体征。
——这就让旁边那些病人炽热的目光格外明显了。
那是谈不上爱慕, 却全神贯注的视线。
杨小小本人分毫不觉,曲彬和曲娇却都察觉了不对。
“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曲娇迟疑的压低声音,“好像跟方才有点不太一样了?”
曲彬默默看了眼自家妹妹, 现在才发觉也太迟钝了吧。哦, 差点忘了,那边还有一个更迟钝的。
从日高头忙到日落, 终于将城中最后一个有可疑病症的病人给治完了。杨小小伸了伸懒腰,满足的抱着倒冠花蹭了蹭。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杨小小转身被曲彬和曲娇一眨不眨盯着给吓了一跳:“怎么了?”
少女一脸无辜,曲娇先收回视线, 估摸着小小自己也是不知道,于是她的视线一转,停在了倒冠花身上。
在有熟人的时候,倒冠花就不像方才那样安分了,叶子一摇一摆的,见曲娇看过来,还给了她一个飞吻。
曲娇:“……”
这么得瑟, 直觉告诉她,就是这家伙没错了!
几天下来和倒冠花混熟了,一点儿也不怕它, 叉着腰走几步,恶声恶气的问:“说,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杨小小一脸懵逼:“什么好事?”
“哎呀,小小你没发现吗?那些病人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啦!”
“有吗?”杨小小回想了一下,“和村子里的大家看我的眼神差不多呀。”
就是因为差不多才太不对了!
朝夕相处的村民,和只见了一面的病人哪能一样呢?
在曲娇和曲彬的解释下,杨小小后知后觉。没办法,要是带着杀气的眼神还好,这种友善又亲和的,她都已经习惯啦,哪里会去注意那么多呢?
曲娇给杨小完,反头又接着审问倒冠花,直觉告诉她,就是这家伙没错!
倒冠花倒是很坦然的点着花苞承认了。
它也没有主动做什么,只不过是使用过后一个小小小小的后遗症,主人那么可爱,多喜欢一点不好吗?
倒冠花非但没有自省,而且十分骄傲的挺直了花茎。
杨小小询问过后得知,对病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危害,而且也不是那种控魂的法子,就不再放在心上。这种影响是被动的,倒冠花说他自己也没法去除。
曲娇更是简单,在得知倒冠花的“正确”心态后,她十分赞同,毫无立场的倒戈了。
曲彬和妹妹比起来,向来是没有什么发言权,曲娇不追究他也就不再说话。
于是过了几天后,辛辛苦苦把邪修治服的云师兄就在城中的旮旯角里找着了自己的师妹。
“浮……”云檀子一个字都没说完,就见杨小小给他打手势。
云檀子皱了皱眉,想着是不是出事了,跟杨小小走到角落里无人处后才出声询问。
“没有出事,就是大家对我太好了点……”
杨小小有些苦恼,倒冠花的影响比她想象中大很多,最主要的是她本来只治疗了这个城中大约一成的人,但剩下的九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渐渐的向那一成的人靠拢了。
现在她出去逛街,不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这个说着带她去哪儿哪儿玩,那个说要拉她回家吃饭。
杨小小起初很高兴,后来某一天的晚上,她陪着驭灵昙在城主府的屋顶打坐吸收月光精华时,被城主府外路过的路人唤了一声“浮欢仙子”给吓得一个激灵,而后不管在哪儿打坐,都会被机智的城民们找到并围观后,才意识到事情大发了。
她不想打坐被围观啊,噫呜呜噫。
云檀子倒是看得很开:“这次的邪修领头已经抓到了,索性我们明日便离开吧。”
离开后,按照小小所说的那种对于自家晚辈的亲厚态度,再怎么也不可能跟着追过来。
“可是驭灵昙的情况有些不太好。”杨小道。
驭灵昙,本就算是昙花的一种,杨小小万万没想到,这种植物竟然在发挥效用之后就会枯萎。
以前催生的植物,除了被人服用或受到巨大攻击外,除非她自己收回去,不然都是一直存在的。
杨小小在发现驭灵昙有枯萎迹象后,每天晚上都陪着它去吸收月光精华,白天也时时刻刻用灵力温养着。就算是这样,驭灵昙也只是勉强维持在了一个虚幻的稳定状态——半蔫不蔫的。
如果说是像以往植物那样洒脱的心态还好,可是驭灵昙明确表达出自己想要留下来想要多陪主人一会儿,那般沉默却又强烈的意愿。
杨小小灵泉也用了,稀土也换了。这些都没有月光精华有用。
“昙花啊……本就是在夜间绽放而又在夜间枯萎的花朵。”
云檀子瞧着肩膀都耸拉下来的小少女,突然住嘴,脑中拼命想着安抚的话,“莫急,师兄记得这次探查多出来的地形时,好似有一位师弟曾说过,有一处昼短夜长的奇特山脉,也许在那儿能找到办法。”
杨小小想了想,点点头道:“那我先去那儿,然后再回来。”
云檀子手一僵:“你还要回来?”
“对呀,我的历练还没有结束呢!”
“那……你何时回宗门看一看?”长宁宗大师兄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师妹,师妹,有多久没有回宗门了?三个月还是六个月?
“嗯,半年后我就回去了!”
什么!还有半年?!
云檀子委婉开口:“小小啊,历练也不用那么长时间的……”
杨小小:“可是师兄,你不是说你当初历练都用了五年吗?”
云檀子:“……这情况不是不一样吗?你们要参加上届学院的招生试炼,早些回来好早些做准备。”
杨小小眨了下眼睛,抬起头看着师兄,注意到他眼中严肃却又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忐忑期盼,没有把“现在就是在做准备呀”这句扎心的话说出口。
“那我五个月后回去吧!”
五个月!还是好长啊……
“……好吧。”
屋子里,附耳歌、倒冠花和驭灵昙都被放在杨小小床边不远处靠窗的小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