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如破天荒的这晚睡了个舒适的整夜觉。</P>
整晚都觉得自己好似泡在温泉里,五脏六腑包括骨头缝都暖洋洋的。</P>
她不知道是,这一夜,宴镇岳惊醒了好多次,每次都忍不住伸手在妻子的鼻尖感受她是否还有呼吸。</P>
往常知道妻子晚上疼得时睡时醒,难以安睡,他一直睡眠很浅,已经习惯了整夜照顾妻子,一夜几次起来帮她擦汗,换干爽的衣物。</P>
可昨晚一整夜他数次醒来,习惯性摸妻子的后背的时候,却触手干燥皮肤温凉。</P>
他立刻就觉得不对劲倏的坐起身。</P>
昏暗的床头灯下。</P>
骨瘦如柴的女人静静的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腹上,眼窝虽凹陷的不成样子,可嘴角却带着丝笑意陷入沉睡。</P>
他心底霍然陷入巨大的恐慌,手指颤抖的伸去女人的鼻尖。</P>
没人知道,他在那短短的几息之间,心脏遭受了怎样的破碎又重组。</P>
待感受到女人温热的气息,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身上的汗衫已经被冷汗打湿。</P>
整整一晚,这样的焦灼重复了多次。</P>
直至天亮,黎明的第一抹霞光穿透微透的窗帘。</P>
大院里,隔壁战友家的鸡已经雄赳赳的啼叫了几回。</P>
床上的女人眼皮动了动,才悠然睡醒。</P>
入目的就是一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神色沧桑的丈夫,虽然之前在战区,这样的男人她也没少见,比这更邋遢的时候都有。</P>
可这会儿她不免忍不住轻笑出声,“岳哥,你怎么一晚上而已就成岳叔了?”</P>
宴镇岳没有在意妻子的嘲笑,一把把女人抱在怀里。</P>
声音沙哑悲拗带着丝哽咽:“英如,你要好好的,我们一家人的幸福才刚刚开始…”</P>
林英如难得的睡了个整夜的好觉,这会儿只觉得精力充沛,往常丈夫要这么说,她只会心底止不住泛起酸涩。</P>
这会儿倒觉得丈夫举止好笑,“我这不好好的吗?昨夜是我难得睡了一次好觉。我觉得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了。”</P>
她没说的是,昨晚泡完澡后,这几年来的病痛缠身仿佛都在离她远去。</P>
现在更是觉得的精力充沛,唯一有些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胃里空荡荡的,这会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填饱肚子。</P>
“岳哥,我饿了,赶紧弄点吃的给我,甭管啥,我觉得我能吃下一头牛。”</P>
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背,示意他赶紧去准备。</P>
男人先是双目猩红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才颤抖着松开她。</P>
开口的声音哽咽却又满是绝望:“好,英如,你要等我。”</P>
随后就颤抖着转身下楼。</P>
一刻钟后,宴镇岳端着一碗山药肉糜粥进来。</P>
托盘还没来得及放在床头柜上,小碗就被女人端走。</P>
紧接着就是女人狼吞虎咽吃粥的吞咽声。</P>
没等宴镇岳回过神,女人就把空碗递到丈夫手里,意犹未尽的咂咂嘴,</P>
“再来一碗,我还没吃两口就没了。”</P>
宴镇岳颤抖着接过,匆匆跑下去给她又盛了一碗上来。</P>
十分钟的时间里,宴镇岳楼上楼下往返了三次,女人才擦擦嘴,把碗筷放下,顺道打了个饱嗝。</P>
宴镇岳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能看,像是随时都要倒下。</P>
无怪乎他紧张,妻子自从受了病痛折磨,吃饭就是小半碗的量,五脏六腑都在不同程度的萎缩。</P>
如今的一切,在他看来,更像是回光返照。</P>
刚刚在楼下,盛最后一碗的功夫,他已经打电话给了宴枭,那俩孩子应该很快会赶过来,希望妻子能撑住见孩子们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