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狼要退役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程凛是茫然的, 他愣了好半响才回过味儿来, 不是愚人节也不是玩笑, 而是个事实。
退役了，就意味着赛场上再不见, 不再是你的对手, 也没法享受跟他对上时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了。
程凛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说不出个一二三四。铁狼虽已不是他的本命, 却是他进入电竞界的契机、精神导师, 尽管铁狼本人不知道, 可对他对程凛的影响是不可磨灭的, 现在这个人要告别自己的战场，让选手铁狼成为过去了。
程凛的不在状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更不用提言旭。在听说铁狼退役的消息，言旭并不觉得意外, 队长群里大家一改画风，难得都高深感慨了三秒钟——至多，因为不出三秒，原形毕露。
退役对选手们来说是迟早的事，而这几个老队长跟新生代的选手们比起来，离职业生涯结束的日子本来就更近, 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去伤春悲秋，别人的退役也是在告诉他们，继续啊, 在职业生涯时间内继续往更高处拼啊，此时不争更待何时？
言旭在微信群里道：“既然你已经做好在下周娱乐赛后就退役，作为谢幕战斗，需不需要我们轮流爆头你，以表告别之意？”
ol：“为啥不是你们被队长挨个爆头呢？”
小风：“诶诶他怎么进来的，这不是队长群？”
铁狼终于吭声了：“我拉的，以后sg的队长就是他了。”
小风语音噢了一声：“这么说您不是队长了要退群？别呀，我们念旧，欢迎你留下。”
铁狼当然没有退群的意思，群主也没踢人的意思，即将成为新队长的ol道：“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无赖而感到跟你们格格不入。”
言旭：“那你还需要加强学习，努力进步，争取早日赶上大部队。”
ol：“……”谁想在莫名其妙的的地方进步啊，告辞！
“对了狼神，娱乐赛当天你会搞得很煽情吗？”言旭问，“退役发言你是娱乐赛结束后当场说，还是回俱乐部后说？”
铁狼道：“回俱乐部。怎么？”
“怕你搞得太煽情，我家凛神忍不住红眼。”
退役这种人生大事，粉丝们不管男女，掉个泪都很正常。铁狼恍然想起，程凛也是他的粉啊。
言旭：“虽然凛神万一真哭了我还借个怀抱好好安慰他一下，想想还挺带感，但是，在我的面前为别的男人伤心——你们隔着屏幕闻到什么味儿了吗？”
小风倒是很配合：“闻到了，老坛酸醋。”
粉丝哭不哭这铁狼还真没办法控制，sg俱乐部已经做好了他的职业生涯剪辑，队友们看了，对他暂时保密，但是个个看完都在铁狼面前哭的稀里哗啦，可见效果拔群。其实铁狼本人很愿意低调的，不过高调是必然的，俱乐部要运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铁狼并不想辜负队友的心意。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最后他切实作为sg现任队长的日子了。
晚上躺上床铺，程凛拿了手机看铁狼以前的视频，靠枕是言旭，程凛被他一只手臂圈着，枕得非常舒服，言旭难得没发表什么歪理陪他安静看了几分钟，在程凛发丝尖蹭了蹭：“你想去他的粉丝送别会吗？”
想自然是想的，但是——
程凛：“不现实的事就算了，我可不想被sg的粉丝活埋了。”
没错，如今sg粉丝们对cal的仇恨值可以说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新粉且不说，老粉更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两次，两次断了人家三冠之路啊！这仇在粉丝们眼中已然不共戴天，要是真有cal队员出现在铁狼退役送别会上，粉丝们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
言旭乐了：“是啊，这下你也是黑名单上的人物了。”
程凛：“以前他们最恨的是你，现在我也拉稳了仇恨值，咱俩这叫什么？”
“我看啊——”
言旭拉长声音，摸摸下巴——摸的是程凛的下巴，凑得太近，位置刚好，适合接吻。两人都顺势挨上亲了一口，亲完言旭道：“叫天作之合。”
程凛也忍不住乐了，跟言旭在一起久了真的能让脸皮变厚，更可怕的是，他居然觉得还不错。
“开心了？”言旭道，“别看他了，看我呗，这么大一帅哥让你免费看，从上到下全方位无遮掩，多划算。”
程凛无视他的流氓发言，“我只是很感慨，滋味儿复杂，也不是——”
言旭：“可我觉得你情绪还挺重。”
程凛顿了顿，缓缓道：“也不全是因为铁狼。”
“还有别的事？”
“是我自己钻牛角尖，很快就能缓过来。”程凛避之不谈，放下手机缩回被子里，“好了，睡觉。”
就算是恋人也需要一定的内心空间，有些时候有的事确实适合自我消化，言旭观程凛态度，了然，既然程凛暂时不想说并表示自己能处理好，他也不是不懂风趣的人。
“好，”言旭也躺下来，“睡觉。”
两分钟后，程凛在被窝里按住咸猪手一枚。
程凛：“睡觉，嗯？”
言旭：“睡觉，嗯。”
“都两次了！”
“再来一次就休息，真的。”
“……好。”
言旭说话上信誉度还是很高的，说一次就一次，但是花样折腾的时间拉长，程凛避免不了腰酸腿软又是另说了。
娱乐赛当天，电竞媒体记者比以往娱乐赛多出两三倍，为的都是记录下铁狼最后一次赛场，以及拿到最新一手资料，今天众人眼中的主角确实是铁狼。
开场前在选手通道遇见，程凛视线远远黏在铁狼身上，今天跟他打招呼的人实在很多，还有老友感慨寒暄，程凛想了想，没有上前。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言旭眼里，言旭拍了拍他的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铁狼放出退役消息后，官方就与时俱进修改了这次娱乐赛赛程，比起娱乐变得更有竞技味道，铁狼的最后一个舞台，应该留下点热血的痕迹。
今天铁狼的粉丝们来得格外多，大家都举着横幅，几乎把这里变成sg主场，不过竞技味儿浓了，其余人也是不可能放水的，本来的娱乐赛突然变得格外刺激，火药味儿十足。
言旭瞅着程凛在游戏里毫不手软的动作，没忍住笑了一声。谁之前还在说心情复杂来着，这发挥不是很稳定嘛，而且依然稳准狠，半点没有手软。所以他真的很适合竞技场，天生强大的心脏，一往无前的态度，是他的利器。
当最后一个项目结束，铁狼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也结束后，他站起来，朝观众席深深的鞠躬。片刻的沉默后，观众席爆发出震天的掌声，其中包含着呼喊与哭泣，等程凛回过神来，他已经和其他选手一样站了起来，为铁狼送上了掌声。
言旭站在他身边，轻声道：“仅此一次，让让他。”
今天这里所有的人都为这位退役选手送上了热烈的掌声，为他的拼搏奋斗，为他在赛场上留下的每一滴汗与泪，送别的祝福，也为他崭新的前程。
粉丝里有不少人已经泣不成声，难得在娱乐赛上，还能碰上如此掌声久久不歇的场面。
散场后在选手通道内，这一次，程凛上前，站到了铁狼面前。
“狼神，辛苦了。”
程凛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能说出口了，其实想说的更多，不过千言万语堵在嘴边，乱作一团，能表达出来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