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藏着450个装弹完毕的铁炮手。只要雨秋平一声令下,这些铁炮手翻身一轮齐射,雄鹰备的第一排和第二排估计就要倒下一片。雄鹰备在之前一上午的奋战中,伤亡已经超过两成,如果再遭到这样一轮重创,估计就无力进攻了吧。
“传令!铁炮手,全体起立!”雨秋平高声下令,他的命令也被隔层军官一层层地立刻传了下去。片刻后,营墙上的450铁炮手整齐地翻身而起,点燃了手中的火绳,冷酷地举起早已装填好的铁炮,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营门外一百米左右的雄鹰备。
雨秋平的手已经高高举起,正准备快速甩下,同时喊出那声齐射。而在这一瞬,他也看到了营门外雄鹰备的武士足轻们脸上的慌张和惶恐这是他们在今天的大战中第一次停下了脚步。在他们面前的,也是他们老朋友雨秋平的枫鸟马印,和如同他们孪生兄弟一般的常磐备军阵。
以及,那450把点着火的铁炮。
在雄鹰备战士们感到唏嘘和悲伤之前,死亡的恐惧已经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他们甚至可以看到营墙中央,雨秋平高高举起的手臂。只要那个手臂麾下,铁炮的轰鸣声就会在他们耳边响起。硝烟腾起后,可能前两排一半的人都会倒下。
走在队伍第一排的一个浅井家足轻此刻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等待着下一秒命运的抉择生或者死,他们的命运,完全掌握在铁炮手的准头上了。下一刻,轰鸣声就会响起了吧。
没有。
又过了一瞬。
还是没有。
那个足轻只觉得这几瞬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嘴巴里干涩地让人觉得像喝了中药一样苦,浑身上下瞬间满是冷汗,连呼吸都呼吸不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要把耳膜震烈。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断头台上等待被处决的犯人,在死亡前的几个瞬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即因为死亡迟到了一刻感到庆幸,又盼着死亡赶紧降临,结束这该死的等待。
又过了一瞬,还是没有。
又过了一瞬,还是没有。
没有。
没有。
怎么回事?
那足轻讶异地睁开了眼,发现雨秋平高高举在空中的手并没有甩下,而是痛苦的握成了拳,剧烈地颤抖着。
因为营墙上的雨秋平,在他下令开火前的最后一刻,朝着雄鹰备的军阵随意瞄了一眼。
而不幸或者幸运的是,他正巧看到了昂首挺胸走在第一排的浅井长政。他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地英姿飒爽,一如既往地不畏死亡,英勇地冲在第一线。
他的义弟。他那个热血白痴的义弟,那个脑子里只有正义的义弟,那个愿意为了报恩,为了雨秋平的天下大义,赌上身家性命的义弟。
那个好人,傻瓜。
老天啊,我也是个烂好人啊,这让我如何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