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果然是仰攻。”雨秋平有些气恼地一拍大腿,“让佑东立刻回来,同时传令给胜政,命令他坚守玉洞寺,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兵反击!不准离开玉洞寺一步!”
由于少了一个连,雨秋平在高地的布防不由得有些捉襟见肘。他一方面挥舞旗帜,通知千手尾成的炮兵转而炮击马场信春所部,阻碍他们的行军速度。另一方面,则让新显成亮和原长赖的两个连立刻进入阵地,和细柳备第一连北景家的连一字排开,守在山地的坡上。
两门三磅炮的炮击一定程度上减缓了马场信春所部的进军速度,给了新显成亮和原长赖进入阵地列好阵势的时间,但是却减轻了高坂昌信的压力。被骚扰了好久的他们一发现针对他们的炮击停止了,立刻开始猛攻眼前的细柳备第一连。
2500的武田军战兵正围攻1200的雨秋军战兵,兵力差距悬殊地超过了2:1。而马场信春、高坂昌信也不是武田胜赖那样经验不足的愣头青,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指挥水平要高过雨秋军的武士们不少,渐渐地控制住了局面。即使柿田川东岸的御前崎仲秀正竭尽全力地用铁炮和火炮进行火力支援,也于事无补。
雨秋平心急火燎地等待着在北面折返跑的小川佑东,心里暗暗为自己刚才的误判而感到气愤。如果小川佑东也在自己手边,他刚才就可以把每个连的防区划得更小一点,守得也就可以密不透风了。
不过眼下,随着武田军的逐步推进,雨秋军越来越退向了高地的上方,防线逐渐变得紧凑。不过,这也意味着两旁露出了些许空隙,如果这个空隙进一步扩大,武田军就可以从高地两侧迂回过去,把雨秋平围在高地上。为了避免武田军从两侧绕过,雨秋平把手上的400骑兵派了出去,
掩护部队的侧翼,不让武田军轻易迂回。
“再坚持一会就好了…”雨秋平望眼欲穿地看向飞速赶来的小川佑东所部,“那400人一到,就可以稳住局面了。”
然而,就在他把头扭回来的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位于防线中央的鸣镝备第三连忽然出现了混乱,一下子防线上就裂开了多道口子,被武田军趁机打了进来。
“怎么回事?”雨秋平见状大吃一惊,率领着侍卫亲自跑上前线,拉住一个第三连的足轻询问情况,“为什么突然乱了?”
“殿下,原大人阵亡了!”那个被拉住的足轻满脸悲愤地告知了雨秋平原长赖的死讯,“原大人刚才在第二排督阵,忽然被流矢直中面门,当场殉职。加藤副连长已经接替了他的岗位继续指挥,可是一瞬间还是引起了混乱,现在怕是要难以收拾了!”
“什么?”雨秋平只觉得心里骤然一痛,这还是自引马城下的惨败以来,常磐备第一次有侍大将级别的武士阵亡。原长赖,美浓豪族原赖房的儿子,打从十年前他们就开始打交道了。雨秋平一开始还把原长赖和另外几个小伙子一同绑架了起来,朝他们的父亲要赎金。后来四家小豪族归顺了雨秋平之后,原长赖、加藤光泰这些后生就加入了雨秋军,跟随雨秋平南征北战,立下了不少功勋,原长赖就因功荣升少校连长。平日里喝完酒,原长赖还经常和雨秋平打趣,谈起当年被雨秋平扣在黑田城,满天索要赎金的时光,一起哈哈大笑。
转瞬间,那个年轻人已经不在人世。
不过,眼下没有机会给雨秋平感伤。原长赖的意外阵亡,使得鸣镝备第三连的防线出现了断裂。若是换作一般的军队,侍大将阵亡,军队便早已崩溃。雨秋军靠着严明的纪律和军衔接替指挥制度,才勉强坚持下来。可是对面的马场信春可不是省油的灯,发现战机后立刻亲率旗本猛攻第三连的阵地,短短一段时间已经把雨秋军的防线给打得深深地凹了进去。
雨秋平回头看了一眼小川佑东的部队他刚刚抵达了三日町上尾奈村落,正朝着两个树林的缝隙间赶来,估计来不及了。
“都是我的失误…”雨秋平懊丧地深深扶额。就因为他刚才被武田信玄的佯动骗过,导致了宝贵的400人在高地争夺最激烈的时刻徒劳地在进行折返跑而没有参战。现在正面的战线已经无法维持,如果继续勉力支撑,一旦战线断裂,这三个连都有被包夹歼灭的风险。
“只能撤退了,要把这关键高地让出去了。”雨秋平狠狠地咬了咬牙,心中默念着今川义元的教诲,“什么都舍弃不了的人,什么都拯救不了。此刻,必须要果断地舍弃这高地。”
然而,雨秋军的整个防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高地一丢,雨秋平重新设立本阵再恢复和各个部队的联络系统就要花费不少时间。而柿田川西岸高地的丢失,也标志着柿田川东岸的细柳备第二连、第三连将失去侧翼的掩护,有被包夹的风险。而就算雨秋平想率军退回三日町上尾奈,也会因为两个树林间的间隙太过狭窄,道路通行量差,没办法同时允许一千五百多人撤退而引发拥挤和混乱。
大膳大夫真是好手段,一次进攻就几乎瓦解我的整条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