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进站时,管发茂附在管文标耳边,神神秘秘低声问道:“你认识站长?”
管文标同样压低声音说:“嗯,他爹是我手下跑腿的。”
管发茂瞠目结舌,文标混得不错呀,才来上海不到一年时间,手下已经有马仔了哦。
几分钟后,汽笛一声长鸣,火车穿透黑夜,载着管文标和管发茂向南京驶去。
在咣当作响的车厢里,管文标蜷缩着身子,脑海里浮现出父亲清晰的面容
火车咣咣当当在夜色里行驶,车厢里光线极为暗淡,管文标只能影影绰绰看清坐在身边的堂兄管发茂。
管文标毫无睡意,管发茂也眼睛睁得溜圆,坐在一旁发呆。
管文标说道:“发茂哥,你一路辛苦了,先睡一会儿,等到站后,我会叫你的。”
管发茂摇摇头,低声说道:“睡不着啊。文标,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次事情很奇怪。”
管文标低声问道:“怎么个奇怪了?”
“查税这事情,我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管发茂皱着眉头说道:“高善仁突然提出要收购瑞升祥,而且价格高得离谱,这就很奇怪。”
管文标点点头,看看四周座位上的旅客,都在呼呼大睡,便站起身来,示意管发茂和他去两节车厢连接处说话,那里比较僻静。
瑞升祥出现如此大的变故,管文标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介入,还原事情的真相。
真相往往都隐藏在细节里,只有了解事情发生的细节,才能最终看清整个事情的脉络。
“你觉得我爹被关押这事,谁是背后推手?”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官府早不查税,晚不查税,为什么偏偏在高善仁收购的时候来查税?这事情可能和高善仁有关。”
管文标冷静问道:“嗯,你的判断有一定道理。问题是高善仁和税局,怎么会知道瑞升祥真实的销售额、利润?”
管发茂垂下脑袋思忖片刻,叹口气说道:“文标,这次家族的变故,有些事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感到命运弄人、人心险恶,一些事情实在令人费解。”
“发茂哥,你知道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直言不讳,毫无顾虑告诉我。我爹身陷牢狱,瑞升祥突遭变故,这种情况下,你我只能坦诚相待,齐心协力,才能应对这个局面。”
“我觉得这事情可能和账房先生王尔德有关,税局为什么对瑞升祥知根知底,一查一个准,这你得好好问一下王尔德,”管发茂迟疑一下,说道:“他是管账的人,瑞升祥有两套账,一套是给税局看的,另一套是我们自己真实账本,税局的人当天查账,就起获了真实账本,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真实账本平时在什么地方保存?”
“在收银台后面那间小屋的墙壁上,有个暗箱,真实账本就放在暗箱里,这事只有伯伯、我、王尔德三人知晓。”
“其它伙计,还有文龙都不知道这个暗箱?”
“文龙知道不知道难说,其他人肯定不知道。伯伯曾经给王尔德叮嘱过,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个暗箱。”
管文标点点头,在真相没有还原之前,每一个与瑞升祥有关的人,和父亲管孝俭有关的人,都是嫌疑人,无一例外。
“这个王尔德平日喜欢和什么人交往?”
“王尔德平日不太与人交往,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管发茂仔细回忆一下,说道:“不过此人心思很重,喜欢琢磨事,有时候会说出令人不解的话,不少人觉得王尔德是个怪人。”
“平时给税局缴税,都是王尔德一手经办吗?”
管发茂点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