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真得就这样没落了?
管文标眼睁睁看着生意兴隆的瑞升祥,被高善仁捡破烂一般收入囊中,心如刀割。
高善仁是这场拍卖的最大赢家,他收购瑞升祥的价格,正好是瑞升祥补税的金额。
也就是说,高善仁替瑞升祥上交了漏税和罚款,然后瑞升祥就归他所有了。
一切再清楚不过了,高善仁一开始向管家报出的高价,无非是掩人耳目,其实高善仁压根儿就没有打算按报价交易,瑞升祥易手的全过程,就是高善仁设得一个局。
管文标暗自发誓,一定要搞清楚阴谋的来龙去脉,一定要让做局的人受到惩罚。
一个身着西装、戴着礼帽的男人,悄然坐在管文标身边的空座上。
他转头看着管文标,轻声说道:“瑞升祥易手他人,管先生是否非常失落?”
管文标警觉地望着陌生人:“您是?”
那人友好地伸出手,说道:“我叫顾沛,是苏州智贤中学的老师。”
管文标和对方握了手,说道:“幸会,没想到老师对布店也感兴趣。”
“我对布店没有任何兴趣,但瑞升祥作为一个社会学案例,我还是很感兴趣的。”顾沛微微一笑,说道:“据我研究,瑞升祥的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但管家一直很被动,总是在走后手棋,才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
管文标诧异问道:“后手棋是什么意思?”
“后手棋就是管氏家族一直被动地跟着高家的棋路走。”
“哦,你倒是知道不少呀。”
“今天的拍卖,管先生想必已经看得很清楚。高善仁夺取瑞升祥的每一步,都是事先预设好的,不管瑞升祥卖与不卖,高善仁都会夺走它。”
管文标问道:“既然如此,又分什么先手棋和后手棋,岂不都是等死?”
“不然。高善仁既然抢得先手,如果管家掀翻了棋盘,他还有什么棋下呢?”顾沛神秘一笑,说道:“如果管先生当初能听从渡边先生的忠告,瑞升祥也不会这样轻易让高善仁夺走。”
管文标心中一凛,惊叹渡边次郎果然神通广大,竟然把触角伸到了苏州城。
“顾先生是为渡边先生工作吗?”
“不是。我去上海游玩,偶尔听渡边先生说到瑞升祥的事情。渡边先生是我留日时的同学。”顾沛含笑说道:“高善仁下手真快,这一点连渡边先生都始料未及。管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渡边先生聊聊,他或许能帮你把瑞升祥夺回来。”
管文标随口问道:“怎么夺?”
顾沛答道:“呃,我不知道,只有渡边先生能给你答案。”
时下有不少在华日本人,或多或少在为日本军方收集情报。
据管文标观察,渡边次郎并不是一个业余间谍,此人好像拥有一个完整的情报系统,更像是一个专业间谍,行走会应该就是他的谍报据点。
管文标感到疑惑的是,一般间谍会竭力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渡边次郎在他面前,并不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甚至有意暗示自己的身份,这说明渡边次郎已经下决心要将他拉入圈内,使他成为行走会的成员。
顾沛见管文标不接话茬,继续说道:“管先生已经领教了高善仁的手段,此人老奸巨猾,您单枪匹马与他较量,恐怕有点势单力薄啊。”
管文标冷冷一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