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科长听得心花怒放,面色彻底多云转晴,说:“难啊,坐在这个位置上,事关全市税收大局,不得不谨言慎行啊,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
管文标趁机说:“赵科长如果愿意做个朋友,中午就一起去外面坐坐,边吃边谈。有家淮扬菜馆,味道非常地道。”
赵科长瞥一眼管文标,淡淡说道:“那就不必了吧,整天在馆子里吃饭,实在没有意思。还是回家吃口家常菜舒服啊。”
管文标笑道:“赵科长,你也不能总这样操劳工作吧。你要是看得起我管文标,咱们去镜花楼放松一下,听听昆曲,打打麻将。如何?”
管文标在场面上混得久了,知道这些手操事权的小官,是最难伺候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求。这些人看似官不大,却掌握着实际操作的事权,所以大都胃口不小,去淮扬菜馆吃饭,已经丝毫提不起兴这位科长的兴趣了。
赵科长顿时眉开眼笑道:“这个啊,我一个公务人员,去镜花楼那样的地方,似乎不大雅观吧。这个,啊,不大符合‘新生活运动’的礼义廉耻思想吧。”
镜花楼是本地名气最大的吃喝娱乐之地,很多权贵之人在此呼朋唤友,打通关节,润滑各方关系。
“人嘛,又不是砖头水泥,必要的娱乐还是应该有的。”
管文标深知所谓“新生活运动”,不过是乱世之秋,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都是做给人看的。
在这样的乱世之秋,达官贵人过得都是“酒罢歌馀兴未阑,犹忆笙歌昨夜欢”的生活,这一点想必赵科长也是心知肚明的。
赵科长沉吟一下,笑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人是有情感的高级动物,不能等同于机器,必要的娱乐也是符合人性的。”
管文标听出赵科长已经有去镜花楼的意思,抬腕看看手表,说:“赵科长,咱们说干就干,一起去镜花楼吃点淮扬菜,打点小麻将,您就与民同乐,别再摆官架子了,就屈尊接见一下我们平头百姓吧。”
赵科长优越感顿时暴增,哈哈大笑道:“管老总,你这是将我军啊!好吧,今天就随你安排好了。那个那个,啊,一切从简,不要搞得太铺张啊。”
管文标心中冷笑:去镜花楼那样的地方戏耍,还口称“一切从简”,这不是明目张胆耍流氓嘛。
税务局大楼拐角处,王尔德窥视着管文标、王贵陪着秦科长出了大门。
赵科长腆着肚子,满面春风说着什么,管文标和王贵在两旁陪着笑脸直打哈哈。
三人有说有笑来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三人一起上了车。
王尔德从税务局大楼墙角疾速冲出,上了马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紧紧盯着前面的管文标他们上去的车,对司机喊道:“跟着前面那辆出租,别让甩了。”
出租车司机并不听命,慢悠悠问道:“为什么要跟住前面的车子?”
“少废话,让你跟,你就跟着。”
“跟踪是闹着玩儿的事情吗?你给我一个跟踪的理由。”
出租车司机就是不打火启动,慢条斯理摆出辩论架势,他并不想玩跟踪的游戏,跟踪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万一发生火拼咋整?
王尔德心急火燎说:“我加倍给钱,跟不跟?”
司机二话不说,立刻发动汽车,朝前面那辆出租车追去。
王尔德坐在车中,紧紧盯前面的出租车,心里盘算着,是否要将管文标造访税务局的事,打电话告诉高善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