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的母亲不再说话,只是浅浅的冷哼一声。一路上,原本该是欢声笑语的车厢内,却出奇的安静。送周亭父母回到家后,周亭又驱车将我送回去。此时,车内只剩下我们俩人。想起方才周亭与他母亲的对话,我在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P>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近日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引得周亭的母亲对我产生了些我不知道的误会。就在我冥思苦想之际,周亭深沉的嗓音突然响起,他说:“别听我妈的话,她就是看出了我对余娜娜不上心,对我有些不满而已。”。</P>
我越加不理解他的话,心想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话里分明是对我有些不满吧!可我还是不敢直言,只能小声说道:“可能是我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她觉得我占用了你和娜娜姐姐约会的时间,有些不高兴吧!”。</P>
“你别多想。即便不跟你待在一起,我也不会和余娜娜多待。我们只能是朋友,在我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之前,我是不会接受她的。这一点我们俩都清楚,只是我妈不知道。她大约是觉得相亲成功了,下一步就应该是结婚生子。”周亭仍旧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与我解释着。</P>
我没有再接话,只是有些自责,便不想再多言。</P>
车子停在我家小区楼下时,周亭还是说起明天要来接我的事。我想拒绝,但他看出了我的心事,并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只宽解我让我不用有心理负担。回到家,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好好看过手机里的消息。其实,中途有好几次我都感受到了背包中手机震动的信号,但碍于身旁的长辈,一直没有打开来看。</P>
我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信息的内容:后天早晨,到盛清酒店来,我想跟你见一面。起初,我只认为是某位发错消息的陌生人,直到我在短信最末端处看见那个破折号,我才意识到对方是谁。是我多年未见的母亲。</P>
母亲出国以前偶尔会和我聊上几句话,虽然只是简单的“知道了——”“好的——”“不用——”等等语气词,可只要她还能回我,我都觉得心满意足了。</P>
我知道,在语句结尾处加上破折号是母亲历来都有的习惯,所以当我看到那段话结尾处时,我突然觉得方才被误解的所有坏情绪瞬间消失,此刻满脑子都是与母亲相见的喜悦与期待。</P>
放下手机,我满怀欣喜地拿起换洗衣物,美美的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我从周亭为我买的零食袋里拿了些吃的出来;回到卧室,打开书桌上的照明灯,就着音乐和零食我将自己今天最记忆犹新的画面给画在新买的画册上,就连余娜娜我也画上了。画完画作,我看了一眼摆放在书桌右上角的时钟,此时已经是夜里两点。我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去洗漱间刷了个牙,这才回到床上准备休息。</P>
第二天醒来时,我眯着眼拉开窗帘,今日依旧阴云密布。太阳正在一朵厚厚的云层边上,眼看着就要被淹没。我瞥了一眼桌上的时钟,时间是上午十点。我突然想起昨晚的那条短信,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赶紧拿起手机又查看了一番。在确保那则短信的真实情况下,我才将桌上的画册收进抽屉,起身去觅食。看着冰箱里仅有的几颗鸡蛋和桌上还剩下的小半把手工面,我试着给自己做了一碗葱油面。</P>
就着零食,我在客厅里正准备一边看电视一边嗦面。正当我刚刚吃进一口面,程奶奶给我打电话来了。程奶奶问起我过年是和他们一起过,还是和我昨日口中的“舅舅”一起过。我想着实话实说,可考虑到自己目前和程颂之间的关系,已经不便过多打搅,就谎称和舅舅一家一起过。电话中,程奶奶的语气似乎有些失望,便与我挂断了电话。</P>
原本沉浸在喜悦氛围中的我,忽然又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连装进嘴里的面条也不香了。看着电视机里闪动的人影,我却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当我再回过神来时,碗里的面条已经糊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了。肚子的饥饿感令我最终还是将那碗近乎完全冷却的面条给吃完。</P>
吃完面,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我好像忽然间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一时的空闲竟给了悲伤溜进心房的机会,不知此时的程颂又在做些什么。我拿起手机翻看着昨晚并未理会的群里消息。宜尔斯在群里发来一张她和姥姥在院子里吃烧烤的图片,图片中李歌和李奶奶笑容满面,他们身旁还有几位庄园里的员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坐卧在宜尔斯身旁的那只黄毛田园犬都吐出它粉红色的舌头,咧着嘴在笑。</P>
群下面是宜尔斯的附言:快过年啦!大家有没有收到红包啊!毕业之后,我们再回来聚一场吧!</P>
丁莎莎发出一个贪吃的表情包,并附言:好啊好啊!我要吃你手里的烤肉!</P>
方絮则回道:到时候看吧!我爸让我毕业了赶紧回家接他的班呢!</P>
许华说:最后一场大学聚会,是得聚聚。</P>
肃林木发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并附言:我都可以。许华去哪儿我就去哪儿。</P>
随之,底下是一片唏嘘声,众人一起发出一个表情——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