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我的,鹤儿(2 / 2)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是在等我吗?”林鹤微垂着眼帘,低着头,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不是。”她转过头去看了看远处的黑暗,轻轻地摇了摇头否定道。

“我,很弱吧,明明在你面前说了那般大话,现在却是这副模样。”林鹤自嘲着。

“是的,你太弱了,不然现在你就应该开始你的复仇计划。”女人淡淡说道。

林鹤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呐,鹤儿,你说我以前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呢?”她突然这么说道。

良久,黑暗的空间中找不到时间的存在,这里是那么安静。

“端庄,美丽,像一朵百合,你,曾是我的骄傲。”林鹤说得很轻很轻。

“为什么呢?”眼前的女人轻轻地抬起了手,轻轻地抚摸着林鹤稚嫩的脸。

“不论被那个男人如何地践踏,不论这个世界如何对你不公,你依旧坚强的活着。”

“我觉得,那就是所谓的坚强,很可笑吧,母亲,你是使我活下去的唯一,我一直都认为你是爱我的,我一直都这么告诉这自己。”

“直至。”

林鹤并没有再说下去。

“直至?”女人歪着头笑着问道。

“那一天。”林鹤很是艰难,很是轻声道。

“是的,那一天,你应该知道了全部。”女人抬着头不以为然地道。

“我在莫先生的嘴里知道了一切,他扯下了我自己盖在身上的遮羞布,他戳破了我自己的谎言。”

“你很相信他。”

“是的,他是第一个,第一个对我说出需要我的人。”林鹤轻轻地笑着,笑得很开心。

“鹤儿啊,活着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很难很难,一不小心,你就会死去,不是生命中的死去,而是你会失去你自己。”

“那,现在的我已经死了吗?”林鹤抬起了头,眼里是疑惑还有空洞的无助。

女人看着他,不语。

随之而来的是再一次的痛苦。

小小的房间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鹤突然睁开了眼,然后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又是痛得让人生不如死。

小小的房间内,灯火昏暗,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虫,蝎子,蜈蚣,毒蚁各式各样。

“怎么样!怎么样!!!我的新玩法!好玩吗!好玩吗!!!”

屠夫在他的对面欢悦地举着双手,兴奋不已,在他的面前,一具血肉模糊的身子,身子外到处是零散的皮肉。

显然,穿针引线远远不是这个粗犷的男人能做的。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毒虫,啃噬着,蠕动着。

在他的身体里肆意爬动着。

在屠夫的身后,那本黑色的书翻得越发快速。

“显而易见,不是吗,现在的你,还活着。”声音再一次慵懒地传来。

林鹤看到了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就站在屠夫的背后,轻声地对他说着。

满是毒虫虫蚁的地面上站着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

“鹤儿,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活着的呢?”女人叹着气很是认真地问道。

“活着,我还算活着吗?我。”林鹤沙哑着声音,很痛很痛。

“我?你想说什么?与其这般还不如死了?你是想这么说吗?”她接上了他的话。

“我,好痛苦。”

“你还痛着,我却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女人面无表情。

“我,是失去了自己了吗?”

“你傻了吗,真的是无聊呢。”女人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否定自己,脸上满是失望。

“嗯?”林鹤很累,真的很累,可他还是想抬起头,想再好好看看她的脸。

“你看到了什么?”女人问道。

“什么?”林鹤有些疑惑。

“那是一袭红装,不是吗,我,美吗?”女人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

一切重归黑暗,红色的雪从未停过。

林鹤转头看向母亲看去的方向,在他的不远处有着一幕画面。

一顶红色的大花轿,一声声爆竹,一群吹着唢呐的陌生人,还有一间大宅。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林府。

“那是我出嫁的那一天,也是我噩梦的开始。”

“鹤儿,这是你所不知道的那一天,七年前的那一天,我开始死去的那一天。”

“鹤儿,人呐,真的是很脆弱的,脆弱到你不知什么时候就真正失去了自己。”

黑暗中,这场红色的雪下得好大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