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最后一批的泥鳅黄鳝能多一点，李大爷算是卯足了劲儿。天天不是上工就是编篓子，再去溪流里面捞螺丝砸碎趁着天黑了放到各块水田里，天不亮又去收回来。起早摸黑的劳累也就算了，还要背着村里的人，好此次都差点给撞破了；要不是家里实在穷，李大爷都想公之于众了。张氏也跟着做好后勤工作，虽然觉得像蛇很害怕，但还是帮着分类挑选。之前捞回来的虾米李潇涵给放锅里焙干，放一点点盐，居然意料之外的好吃。小的泥鳅黄鳝有肉没法放锅里焙干，李潇涵就打理干净就拿烧火留的炭出来烤干。麻烦的就是一直要守着烤，离不的人，需要看着火候时刻翻面。

几乎一个月的时间，李潇涵除了去公社，就是待在家里看着李雪。等到张氏不上工的时候又待在厨房带着李玉清洗、烘烤，隔壁的邻居都觉得李潇涵待在家里时间太长了，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出去串门。

张氏舍不得用油，李潇涵只好在这烤干的泥鳅黄鳝上撒盐和辣椒面，让一家人大呼好吃。张氏挑出一部分卖相好的给收起来挂在梁上，剩下的就让几个孩子当零嘴。虽然说脸上还没有长肉，但几个孩子脸色红润，气色一看就很好，李大爷暗暗决定以后这些不花钱的也要多抓些回来吃。也好在李家的孩子不怎么出去串门，每天就关在家里，四邻虽然近，倒也没看出啥异样来。

李大爷决定清明节前三天就收拾好给送去食堂，免得到节那天人家不收了。这次李大爷正好不上工，自己带着李潇涵去。李建国想着床底下那一堆，找李潇涵商量要拿去卖。没想到李爱国就盯着他俩，一看见单独说话就凑过来要参与讨论。李建国想想觉得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起得早出门，回来的时候空手不累；可以和李爱国跑步回学校，差不多刚好赶上上课的时间。

李潇涵想着既然大哥说没事儿那就这么着吧，三人趁黑把桐树籽分成三份藏好。第二天一早李大爷早早叫了李潇涵起床，这次李大爷是背了两个篓子还提着一个；李潇涵拿了一个布袋，装的烤泥鳅和黄鳝，准备拿去答谢陈波牵线。借口提着累，背了个背篓，把桐树籽放下面，压上布袋，嘿呀嘿呀的跟着李大爷出发了。

李建国晚上就没睡踏实，听到门响就把李爱国摇起来，穿衣服悄摸出门跟在李大爷后边往公社去。两兄弟一人扛着个袋子，用尽全力跟在后边，李大爷低头赶路也没注意两个儿子跟着出门了。李潇涵走了一截路回头看到两兄弟，赶紧挥挥手；李爱国累的呲牙，又不敢出声抱怨，看的李建国暗暗发笑。

离收购站还有100来米的地方，李建国一路冲刺把李潇涵给追上了。这也是李大爷照顾李潇涵的速度，要不哪里能赶得及。李潇涵赶紧让把下面的桐树籽拿出来，自己小跑追上李大爷，看着没事儿人一样。李建国三人昨天商量的是两兄弟负责去收购站卖，钱保管好等中午回家吃饭再交给李潇涵。

到了食堂的后门，还是陈波来开的门，不知道是食堂人少还是他就离着后门近。等算好钱，李潇涵把布袋给到陈波手上，说是一点子心意，最是适合下酒或者配稀饭吃。陈波没想到举手之劳，就有回报了，这袋子东西少说也有一斤，全是烤干的；打开一闻就是咸辣和烤肉的香气直冲鼻子，心里暗赞一声好香。李大爷还是不甘心，问：“以后还收吗？便宜一点也可以的。”

陈波看着老实巴交的李大爷，回说：“大哥，我们也是亲戚，能帮的我肯定不给你搅黄了；我们食堂是不收这个的，之所以收你的是因为有人要吃，这季节也还没有人出来卖；过了清明节这人就不在我们公社了，这是人家图新鲜看跟你是同姓才给这么个价格。”

李潇涵赶紧在背后扯一下李大爷，跟陈波道谢，说：“表叔，我们知道了，这次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们上哪里去挣这些钱，你要是觉得这个烤的好吃以后我们再做一些给送来。”陈波也是个实在人，连忙说不用麻烦，还要上班就进门去了。李大爷捏着到手的21块钱，十分可惜这买卖不能长久，否则自己家的那些债今年就能全部清掉。这几次买卖也刺激到了李大爷，老实人的心里不安分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只是主人还没发现而已。

父女俩也不多做停留，赶紧收拾篓子背篓就往家去。经过收购站的时候李潇涵特意往里看了看，没发现自家大哥和三弟的身影，知道应该是卖完回去了。

回到李家还早，李大爷把钱交给张氏收好。张氏拿出柜子里藏着的钱出来数数，光是这一段就卖了52块钱；这相当于李家一年的收入，要是能一直细水长流下去，何尝不是一个好营生。

去年和年初二回娘家张氏被张老太给说了，让多种些菜，菜也是能饱肚子的；趁着还有空跟李大爷开了好一片地，等到上工了就交给家里几个孩子来照管，只是种菜，难度也不大。前几天李德给李家送了几个洋芋来，说是现在种到6月就能吃，好吃还管饱。检查了厨房放的洋芋，看出芽还只有一点点，就准备再放放，出的长了再给切块种地里去。

中午李建国两人回来了，李爱国去陪李玉看着李雪，李建国则在厨房找到李潇涵把钱掏出来交给她保管。李潇涵接过钱数了数，妈呀，本来估计最多就70斤，没想到一共得了八角五分钱。李潇涵两眼发光，想想打探过的那些树林，今年要长多少果子啊。只是想到张氏也要去捡回来烧火照明，有点郁闷，也不知道和煤油相比哪个贵点。

这几天秧苗都出了，长势还不错，小麦再过两个月就该要收了，黄油菜过一个月也就要收割；李大爷惦记着李德说的事情，加上趁着还农闲让李潇涵和李玉去张家住几天；晚上吃完晚饭李大爷就去了李德家，一家人刚吃完饭，桌子还没收，就看见一碗酸盐水里面两个辣椒飘着。李大爷没进屋子，站在院里等李德。李德一看估计是要去张家村了，陪着李大爷在院子边上站着，“阿德，我准备明天去张家村，你想我回来听消息，还是你自己去？”李大爷单刀直入。

思索半晌，李德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眼见为实。自己去打探下具体的情况，也借机看看姑娘如何。李大爷点点头，合该如此，这关乎孩子一生的大事，是要去好好打听一下。两人商定明早在李家汇合一起去张家村，到时候就说是去走亲戚，成不成都不妨碍两家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