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圆的月高挂。
苍茫大地笼罩在月华里,朦胧似梦。
武子期站在牛头窗边张望,后院天井很热闹。
“乌朵,妲娜,我们瞧瞧去吧。”持续了半个月的晒神节让武子期胃口大开,对西原的一切更加好奇。
“这些奴隶抓着点空子都要疯玩一场!”乌朵对着镜子试老爷赏的新衣裳。
对着镜子笑颜如花,对着门外嫌弃不已:“我不去,我和他们可不一样。”
武子期只好拉着妲娜下楼去。
仍旧一堆篝火,仍旧一群奴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武子期注意到载歌载舞的是年轻的男奴女奴,大多数人身上都有些人为的残缺。
没有人在意残缺,仿佛极平淡的事。
沿墙根挤坐着年老的奴隶,饱经沧桑的脸映着篝火,火光已经不能将他们的眼珠点亮。
愣愣地睁着,间或一转,冲旁边人一笑,骨节突出、变形、粗糙的手抚摸着腰间的草绳。
“还是老人勤劳,不去跳舞赶着搓草绳。”武子期衷心称赞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劳动人,这让他想起东唐人也是这般吃苦耐劳、勤劳善良。
“他们腿没了,跳不了。”
“他们也没搓草绳,他们腰上挂的是他们的家人。”
武子期:“哈?”
“武先生不知道嚒?奴隶是下等人,下等人的命价是一根草绳。”
武子期震撼中,妲娜继续道:“我们老爷仁慈,杀了他们的家人给根草绳,要是不仁慈,半根草也不给呢。”
武子期五官扭曲,内心思考着“仁慈”的定义。
西原有最壮丽、最荡气回肠的景致,但比景致更震撼他的是西原底层奴隶习以为常的苦难。
总以这种稀疏平常的态度告知于他,他们心中不会因此生出丝毫波澜,但足以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西原很美,也很残酷。
在这里,人不一定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