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惊呼,道:“你不是少林弟子?!可你为什么要剃个光头?”
释无停下,他站在城河的桥上,孩子们放在河上的纸鹤飘了许久,就要完全被河水沉浸。释无看着黑色河水中变形了的渐渐消失的纸鹤,目光渐渐迷离……
回忆,总是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错觉,这种错觉先是让人很幸福,然后再让人很悲伤。它如同种在心底的糖衣炮弹,在人睁眼的时候老实的像个金丝锦缎中的眠猫,却在无数个夜里化身成为破茧而出的紫色花娥,冲破心脏的厚实表皮,咬破并不粗大的血管,顺着肮脏的血液,整夜煽动着五脏六腑。
由一盏高高的孔明灯来结尾,今年的正阳节就这样过去了。
释无抬头,孔明灯渐渐远去,灯光俞暗,那个人的脸庞却越来越清晰
烈日而林幽,鸟飞而蝉噪。
手持柴刀的黝黑男人走在后面,左右肩扛着大捆的柴。
前面,儿子在欢快的奔跑。他手里握着满是绿叶的树枝,欢愉地问道:“爹,我们晚上吃什么?”
男人的目光中满是宠爱,道:“今天”
儿子被奇怪的吼声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哇呀一声瘫坐再地上,代替蝉鸣的是无助的哭声。强壮的父亲趴在地上,血,从脖颈处向外喷涌。
父亲旁边,一只半丈高猛虎的凶铃般的双眼正瞄向男孩儿。愚弄、蹂躏是野兽的本性,它缓慢地轻声走向男孩儿,似乎很享受这种令弱小的猎物渐渐被摧残成灰烬的感觉。
男孩儿停不下来哭声,只能闭上眼。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额头。他睁开眼,看到一个和尚。
他第一次见到和尚。也是第一见到这么‘美艳’的和尚。他目如星眸,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和尚柔声说道:“以后你就和我一起生活,好吗?”
男孩儿哭声渐渐平息,泪眼婆娑,轻轻地点了点头。和尚拉起他的手,离开这片葱郁幽静的树林
燕楚用剑戳了戳释无,问道:“小和尚,你发什么呆啊?我在问你话呢。”
释无淡然一笑,道:“用你的话来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做个和尚。”
燕楚若有所思,扛起剑,走下了桥。
释无追上前去,道:“燕女侠,你要明白,和尚和少林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谁规定只有进入少林派才可以做和尚?”
燕楚顿了顿,笑着道:“你说的也对,头发是自己的,你想剃光就是神仙也拦不住。只不过是少林派名望太高,势力太大,以至于人们见到光头,都自然地认为是少林弟子。”
长安钟楼钟声响起,入夜。黑暗之中,略微能看见脚下的路,却不知何出飞来的暗器,正以风雷之速刺向并肩而走的二人。
燕楚耳廓微动,紧接着一脚踹倒释无,肩上长剑一抵,正将飞来的暗器又打了回去。那两只暗器,一只钉在远处的树上,一只打在了凶手的身体里。
燕楚灵动一跃,一把捏住凶手的左肩,厉声道:“你是谁?为何偷袭我们。”
释无走上前,近距离一打量,诧异道:“是个女人,看这身穿着,竟如此熟悉”
那凶手面容毫不畏惧,傲慢地说道:“峨眉派怀寄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释无这才恍然,拍了拍脑门,道:“对对对,正是峨嵋派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