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然然正要出声拒绝,抬眼却又看见了老鸨和杨桃的脸色,看样子从前的郑然然是有赌必玩的,她不想再听杨桃在自己耳朵边念叨脑子进水,便起身装模作样往那老鸨指的赌场去了。
不只赌场,过了翠微楼的连廊,可见一方大天地,原来翠微楼和此楼连成一个“工”字,前楼是青楼,后楼是赌场。赌场也有两层,上边一层摆了酒桌菜肴,不少醉汉抱着酒坛子吹嘘,一看就是喝了通宵。下边一层也是个大厅,摆着数张方桌,便是赌场了。
郑然然想想,觉得这般布局有意思,若是客人早上来,便可请到赌场玩钱,中午上楼吃酒,下午再去前边寻香,果真是一条龙服务。
还真应了那四个字——吃喝嫖赌!
赌场里汗臭味不少,看样子这帮人不像是今早晨刚来的,世家子弟没有爱早起的。眼下赌场里头这一桌人,应该也是玩了通宵的。
前头围了乌央乌央一桌子人,郑然然也看不着众人在玩什么,便揣着手走近了去看。
刚挤进人群,郑然然忽然一呆!
不是牌九,也不是骰子,他们在玩——弹棋!
大昭赌场游戏门类多,不乏推牌九,马吊牌,叶子牌等,再寻常些的就是斗鸡投壶之类。
费体力的世家子弟不爱玩,他们都爱玩牌桌上的。
但今儿桌上这景象可算雅致,玩的竟然是弹棋。
“下方厂以法地,上圆高以象天。起而能伏,危而不悬,四隅成举,四达无偏,居中谓之丰腹,在末渭之缘边。”
棋局中间为顶,象征天,四边象征地,这和天圆地方的思想很契合。棋子分黑白两种,不过棋子数量少,只一人十二枚,用贱子触人棋子,这般玩法,倒是像极了这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门阀贵胄,穷苦百姓,所谓棋盘里头见江山,就是这个意思。
但翠微楼里的赌客都是世家子弟,自然没有贵贱之分,所以如今棋桌上的玩法就略去了这一规定。
下棋的是两人,离郑然然近些的是个富家公子,一身紫袍,眉宇间富贵天成,顽劣有余,另一边的却是个清秀公子。
郑然然本来在棋局上的注意力就被这位清秀公子给抢了去,只见这公子银冠雪袍,眉目似霜雪,眼底里的清绝气度让郑然然不由一怔。正盯着人家细看,却忽然听得人声一阵惋惜:“哎呦!李公子,怎么又输给了这小白脸了!”
郑然然又是一怔,细看棋盘,她虽算不上精通,输赢却还看得懂。输的是她身边这位李公子,赢的自然是对面那个清秀公子了。
李公子把手边银子往中间一推,嚷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这小白脸,必然使诈了!”
李公子这话一出,厅里围看的公子少爷们也就跟着急了眼,纷纷嚷嚷道:“是啊是啊,必然是使诈了!”
“要不是使诈,怎么连赢了五盘!”
“就是就是,小白脸真不要脸!”
那边清秀公子闻言也不恼,只自顾自的把银钱往怀里揣,待人声小了些,他才冷冷开口:“自己没本事,下了赌输不起,那才是不要脸!”
李公子闻言大怒,扬手就往桌子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