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上海大酒店房间内,明楼和明诚各自倒了一杯红酒在窗边走着。
“想来是我太顾及旧情了,她现在已经全然变成了一个刽子手,一身血腥味。”
明楼说这句话时让人无法摸透他的感情,看似娓娓道来,实际上眼底波澜汹涌,“汪梦秋,现在怎么样?”
明诚眉头稍稍皱起,“看上去好像没变多少,她也就刚回国,在陆军医院出出诊。”
“看上去?”
明楼显然抓住了明诚话中的重点,抿了一口红酒,“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太平静了。”明诚说道,“一开始见到我确实很惊讶,但是之后对话交流她都显得太过平静。感情掩藏得很深,这反而让我觉得不太好。”
明楼沉思了一会儿,看向窗外。汪梦秋只是比自己早回国几个月,每天两点一线地医院和汪公馆来回,也没有听说她跟新政府或是日本那边的人打交道。
“你去查查汪梦秋在国外的经历,尤其是在日本的经历。”
明诚听完郑重地点了下头,低头看自己在红酒杯上的倒影,心底却涌起了一丝丝苦意。七年的岁月,说长不长,破碎的山河仍未能迎来阳光,说短也不短,昔日的故人昔日的情感已满是疮痍。
米高梅舞厅里一派歌舞升平,汪梦秋此时此刻就坐在温暖如春的舞厅内侧的一个皮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深。
“汪小姐的到来让我觉得我这连续一个礼拜的玫瑰没有白费。”
陈深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瓶给汪梦秋倒了一杯,随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队长真是好毅力,红玫瑰不行就换白玫瑰,白玫瑰不行就换康乃馨,康乃馨不行就换薰衣草。我要是再不赴约,陈队长是不是要把世界上所有的花挨个送一遍。”
陈深没有回答,嘴角却存有掩盖不住地笑意。他正透过舞池里男男女女摇摆的身影,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搂着一个穿着桃红色高开叉旗袍的女人走向门外。
“怎么,我现在到了,陈队长不请我跳支舞吗?”
汪梦秋对陈深挑了一挑眉毛,随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她知道,这个舞厅里最起码有不下四双眼睛正紧紧地盯在自己身上。她将陈深倒给自己的红酒一饮而尽,陈深见状后,又赶忙替她补上。一个不留神,汪梦秋已是三杯下肚,眼角有挡不住的醉意。
“现在还不到请汪小姐跳舞的时机。”
陈深特意挪了一下自己的位子,与汪梦秋保持一个极为暧昧的距离,一只手搭在汪梦秋的腰上,在汪梦秋耳边轻语。
“我希望能在76号的舞会上与汪小姐共舞。”
汪梦秋听完这句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然后又将满满一杯红酒喝了一半。此时的她已是满脸通红,摇头晃脑的。她用手臂撑住了自己的脑袋,看向陈深。
“你想利用我。”
“汪小姐也总会有需要利用我的地方。”
汪梦秋哼了一声,将红酒杯转了个方向,把留有自己口红印的那一边转向陈深。陈深轻笑了一下,然后对准口红印仰头将剩下的红酒悉数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