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他路”就是劝降石勒。
刘琨发现汉赵政权虽是刘渊一手创建,但真正得以发展壮大还是石勒的功劳居多,而且石勒是羯人,本与刘渊不同族,也许这会是个突破口。
为了提高胜算,刘琨特意从民间找到了石勒的亲生母亲和他的侄子石虎,将他们一起送还石勒,并托石母带信给石勒,信里对石勒大加吹捧,然后分析了匈奴政权的局势,认为羯人不可能受到重用,也许刘聪等到北方战事停歇就会暗下杀手,不如提早另投明主,建立一番天大的功业。
石勒见到母亲喜不自胜,但对于刘琨的来信却并不认同,为了感激救母之恩,回赠给刘琨许多名马、奇珍异宝,并厚待刘琨的使节,然后让使节带信回去,信里说:“成就伟大的功业,有不同的途径,迂腐的知识分子是不能了解的,阁下应该发扬节操报效国家,我也会克服困难,向你学习。”
其实对于刘聪的猜忌,石勒心知肚明,而且他有自己的打算,毕竟兵强马壮,就算遇到突发事件也能很好控制,根本不会担心遭到暗算之类的。
刘琨显然低估了石勒的政治能力,但为他送回侄子石虎却无意中促成了石勒的衰败,果真是世事无常。
石虎本年只有17岁,但却异常残忍且无节制,石勒原本想处决了他,但石母却以为年轻人充满活力是好事,至于造成的危害能长大了自然会有所改观。石虎因此得以存活,也因此展开对北方一次又一次血腥的屠城,但确实也为石勒打了不少胜仗,当然相比较造成的危险,或许这些功劳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几年之后,石勒就会深有感触。
建业的司马睿虽不必担心有血腥残暴的侄子败坏名声,但此刻却已是百感交集。
国破山河在,当是任何一个国家首脑都不希望看到的了。
但司马睿仍旧是幸运的,他既没有遭受战争的冲击,也没有流离失所,更没有成了敌人的阶下囚,恰恰相反,北方的沦陷反而成就了他。
只不过凡事开头难,在他创业之初还是遇到不少波折。四年前,他携同王导一起南下建业,但他那时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封王,不但在北方名气有限,到了南方更是鲜有人知。王导为了吸引南方士族的注意,特地把北方的名士联合起来一起簇拥着司马睿在大街上游行,从那之后,司马睿才被世人熟知。
经过四年的励精图志,司马睿总算在江东站稳了脚跟,可当收到北方不断传来的噩耗,现有的一点小成就总是抵挡不住漫心的悲伤。
不但司马睿,许多士人也时常集会以宣泄心中的愤懑之情。
新亭是建业宫城的门户,也是士人们集会的主要场所。
镇军将军府的秘书长周顗和许多北方名士一样,不堪北方各方面的压力而渡江避祸,这一过程也就是衣冠南渡的最初起源。周顗也曾参加新亭的集会,而且刚到南方,总是有许多感想,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南北风景并无差别,举目四顾,黄河长江却大有不同。”
不想他话音才落,南方一众士人全都抹起眼泪,伤感之情溢于言表。
军政官王导不失其时地发扬起榜样的作用,严肃地说:“我们当同心协力,效忠皇家,克复神州,何至于像一群囚犯一样面对面哭泣!”
众人皆感惭愧,但究竟如何克复神州却一直都是个谜。实际上晋王朝自永嘉之乱开始,便蜷缩在长江以南,虽也曾收复北方大片失地,但终究没有实现克复神州的宏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