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州经营了十余年,王浚身上有许多标签,幽冀军区司令长官、最高指挥官,等等,然而他此刻最希望得到的却不是这些。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王浚已过花甲之年。人上了年纪就希望给自己进行点评定位,而且多数情况下希望戴个高点的帽子,在晋王朝皇室衰微的情况下,王浚这个威震四方的地头蛇岂有不心动的道理。
大概自汉代以来,民间流传着一本神秘预言书,往往那些改朝换代的大事件在上面都有记载。王浚为了让自己显得众望所归,于是到处搜寻类似的材料,以此来证明自己真龙天子的身份。
他虽失去理智,但他的部下们却都清醒得很,纷纷劝他回头是岸,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汉赵的威胁,而不是想着如何当皇帝,如果命都没了,徒留个皇帝的名号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王浚就像往日那些回光返照的佞臣一样,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凭谁都不能使他回心转意,勃海郡长刘亮、北海郡长王搏、最高监察府秘书高柔和名士霍原等人,就因为说出了实话,都被斩首,参谋官韩咸只是点评了一句,也被砍头。
整个幽州政府,全都笼罩在阴森恐怖的气氛之中,许多有识之士纷纷逃投奔北方的鲜卑部落,慕容廆因为待人真挚,聪慧有贤名,不觉间吸纳了许多汉人官吏前来效力,部落逐渐强盛起来。
此消彼长的形势下,段氏鲜卑和慕容鲜卑纷纷脱离王浚而自立,就连老朋友乌桓人也投奔石勒去了。
王浚最初发迹就是利用了鲜卑和乌桓的兵力,如今物是人非,强援离去,加上连年的旱灾蝗灾,终于走向了没落。
襄国的石勒嗅到了这中间隐藏的机会,但仍不知幽州的真正实力如何,便派随员王子春和董肇携带大量金银财宝,连同石勒的奏章前往蓟城晋见王浚,想趁机打探对方的底细。
石勒采用了张宾的策略,以极其低三下四的态度写了一篇奏章,以其搏取王浚的信任。奏章是这么说的:“我石勒本是一个小小的羯人,遭到乱世饥荒、流离失所,困顿危难之际,得以逃亡冀州,战战兢兢地聚到一起,只求保住性命而已。如今晋王朝国运已然衰微,中原没有主人,而殿下在我们本州人士中,拥有崇高的声望,受到四海豪杰的崇拜,有资格当皇帝的,不是殿下还能有别人?我之所以牺牲身躯,聚众起兵,诛杀暴君,讨平祸乱,正是要为殿下扫除障碍。但愿殿下上应天心,下顺民意,早日登极!我石勒侍奉殿下,定像侍奉天地父母一般。殿下若能洞察我的一片忠心,相信会把我当儿子一样看待。”
王浚正因属下的背叛而郁郁寡欢,看到石勒的奏章,也没想到背后的狡诈用心,只顾欢呼雀跃,又听石勒的使者王子春详尽地拍了一番马屁,终于对石勒信服,并封王子春和董肇为侯爵以资鼓励,然后也调派使者前往襄国送去许多丰厚财物。
过了没不久,王浚估计是有些回过味来了,担心石勒别有用心,于是想到一个计策。他的军政官游统当时驻守在范阳,王浚让游统秘密派使者投降石勒,然后察看石勒的反应。
石勒为了不让王浚疑心,果断砍下了使者的头送往蓟城。从此王浚对石勒再无半分疑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