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大为恐惧,寒毛都竖起来了,寻思果然没那么简单,赶紧拼命给自己灌酒,一直喝得没有意识倒地为止。
也有个别找刺激装醉的人,就地躺下以期蒙混过关,却不知这一过程全被苻生的那只独眼看个清楚,他也不客气,亲自抱着大刀挨个砍杀,酒宴顿时血流成河。
如此一来,大家全都没有意识了,横七竖八躺满一地,帽子全都滚落,苻生这才高兴地回宫就寝。
终于到了第二年,新年却并没有新气象,苻生一如既往地用尽一切手段残害官民。
356年4月,长安狂风大作,掀起房顶,拔掉树木,皇宫惊恐,一片骚动,有谣言说盗贼将要趁着风势发动攻击,宫门在白天也紧闭,历时五天才恢复正常,
苻生虽不惧怕所谓的盗贼,但对此事很是不爽,严令追查谣言的出处,凡是传播这个谣言的人,一律剖胸挖心。
左高级国务官强平被这莫名其妙的命令惹急眼了,竭力劝阻:“上天降下灾异,陛下应爱护人民,敬奉神祇,使刑法宽大,培养恩德,然后才可以消除灾祸,怎么可以随意诛杀百姓。”
苻生大怒,抡起铁锤把强平的脑袋敲烂,然后才下令拖出去斩首。
此时强平尚未断气,首都卫戍司令官广平王、苻黄眉,前将军、新兴王苻飞,建节将军邓羌,三人联合上殿叩头求情,请看在强太后的面子上放过强平。
强平是强太后的弟弟,但苻生哪里管这许多,执意将其诛杀,并把求情的三人全都外放,以示惩戒,让苻黄眉任冯翊郡长,苻飞任扶风郡长,邓羌代理咸阳郡长。
次月,忧愤成疾的强太后凄然离世。
不论亲疏和官职高下,苻生全都一视同仁地加以残害,日子一久,他也意识到被人瞧不起了,特意下诏说:“我接受上天的命令君临天下,统治外邦,自从登极以来,有什么错误?而诽谤的声音竟被人煽风点火,传播天下!着实可恨!我所诛杀的,到今天为止,也不到一千人,却被人恶毒诽谤我残忍暴虐,路上行人仍然肩并肩,怎么能算稀少,我仍要继续使用严刑峻法,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这该是整个十六国时代最任性无耻的诏书了,明明是他不断害人,反倒以受害者的姿态诏示天下——可能他内心深处当真是以为自己委屈的吧,这种变态的思想绝非常人能够理解。
苻健花费数经营的产业,被苻生一年之间祸害得所剩无己,国境内再也没有良田美景,全被一片荒芜取代,城里即便是白天也鲜有人活动,经济状况自然一落千丈。
雪上加霜的是,潼关以西至长安之间,因为人员逃离,成了野兽的天堂,大批成群的豺狼虎豹,经常在白天出没大道之上,徘徊咆啸,到了夜晚则攻击附近的住户人家,疯狂地摧毁门窗,不吃牛羊猪狗鸡鸭之类的家畜,专门吃人肉,大人儿童被吞食的有七百多人。农民越发不敢下田,耕耘采桑全都停止,互相集结成村落,构筑堡寨以自卫,可是野兽的灾害,仍不能停止。
此事在长安引起轰动,群臣请求苻生祭祀神灵化解灾难,苻生却振振有词:“野兽肚子饥饿,当然吃人,吃饱了自然就不再吃,有什么可以祭祀化解的?上天岂有不爱人的,只因犯罪的人太多,所以帮我诛杀铲除。”
这话一搁,群臣顿时没脾气,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的皇帝是绝无可能做错的,谁敢指正其错误,结局只有一个。
实际上不要说指正错误了,随口说句话都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苻生有一次晚上吃了太多枣,早上起来不太舒服,让御医程延替他诊治,程延说:“陛下没什么大碍,只是吃枣太多罢了。”
这御医也是神了,然而并没什么好处,苻生就立刻暴怒:“你又不是圣人,怎么知道我吃了枣!”下令把程延斩首。
苻生已不能用简单的残暴来形容,他简直就是一台天怒人怨的杀人机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