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昌明只觉好笑,这货一大把年纪了还凑什么热闹啊,但也不好拒绝,便加授谢安为扬江等十五州军区司令长官,再加授黄铖,并不限定日期,准许他择日出发,也就是只给个头衔,做不做事情根本无所谓——料想谢安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实际上谢安也确实并没有北伐的决心,领军打仗岂是儿戏,远比在家花天酒地要辛苦千倍万倍,因此半年过去了,谢安还在广陵滞留,并已萌生退意,可又担心面子上过不去,便于385年4月15日,在广陵郡的步丘,兴筑了一座新城先住下,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虽并无大志,但前线的将士们倒是屡传捷报,谢玄自出征之日起,接连收复了徐豫洛兖青五州,蜀郡郡长任权则终于攻陷cd收回了益州,朝廷暂时调任广州督导官罗友为益州督导官,镇守cd至此衰败的前秦领土已几乎被东晋和新兴几个国家吞食殆尽,而晋军接下来想要与几个新兴国家争锋,难度就大得多了,北伐事业基本处于饱和状态,难有更大的突破。
即便这样,东晋也总算没有重复后赵大乱时寸土无功的尴尬。
当然这一切对谢安来说,丝毫没有杯中酒和盘中肉更具吸引力,他在新家住了一年多,已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打着北伐的幌子,过着逍遥的日子。
若在淝水之战以前,他这样的状态只怕还有不少人吹捧,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以不变应万变”云云,但经过淝水之战的洗礼,谢安早从神坛上黯然坠落,时人再不会对他那么盲目崇拜。
在国人都迷糊的时候,谢安总是最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本事和处境,当国人渐渐恢复清醒,他则是最迷糊的,仍然沉溺在自己对过去的美好回忆和现在的奢靡生活之中。
因为朝中并没有新兴的强势人物,当年对他极力赞扬的那群人,注定又不可能立时扭转态度,那岂不是自己打脸,所以谢安虽然招人嫉恨,但却并不会受到任何公然的指责和非议,仍旧安然无事,一如过往。
直到8月22日,所有这些都大不一样了,因为谢安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在住处溘然长逝,享年66岁,关于他的葬礼规格,完全依照桓温的前例。
“死去原知万事空”——确实如此,谢安死后,举国上下表现得极其安静,既没有人表达惋惜,也无人表示恼恨,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又仿佛死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那么无关痛痒,无足轻重。
谢安的族人不知对这样的局面,会做何感想,谢安本人若是泉下有知,又不知会做何感想?
几天后,司马昌明下诏让22岁的宰相、琅邪王司马道子兼任京畿卫戍总司令、主管朝廷机要、全国各军区总司令长官,任命政府最高行政长官谢石为首都卫戍司令官。
东晋从此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一个没有谢安的朝廷注定会大不一样。
然而是福是祸,并不好立刻下定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国人自己的感触最为深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