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前秦领土的不断丧失,长乐公苻丕越发意识到处境的艰难,邺城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了,于是准备向首都长安撤退。
因为道路阻绝,长安的情况仍未传到邺城。
这时幽州督导官王永,正据守在壶关,得知苻丕的动向,便派使节邀请苻丕西上,苻丕于是再改计划,率领邺城的所有民众共计六万余口先行进抵潞川。
骠骑将军张蚝和并州督导官王腾,已得知长安陷落和苻坚去世的消息,于是又把苻丕迎接到晋阳,联合前秦残留的官员将领共同迎立他为天王。
一群人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无不感慨世事沧桑巨变,先为苻坚发丧,然后簇拥着苻丕正式登极称帝,追谥苻坚为宣昭皇帝,祭庙世祖,大赦天下,并改年号大安。
年号已成了自欺其人的手段了,当今天下何谈平安。
385年9月,前秦这个北方霸主,只不过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已沦为蜷缩在一个州的小国,着实悲凉之极。
相比创业之初,虽然当年也只是占据了一个州的土地,但今时不同往日,人才和机遇都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国内还算能倚重的人不过四五人而已,苻丕当然全都委以重任:擢升张蚝为高级咨询官、最高监察长,王永为高级咨询官、全国各军区总司令长官、车骑大将军、政府最高行政长官,王腾为中军大将军、京畿卫戍总司令,苻冲为政府左副行政长官,封西平王。
于是前秦政权就这样在凄凉中得到了延续,但身处后秦、后燕和西燕的夹缝之中,前途实在不怎么乐观。
凉州虽没有出现叛逆,但值此之际,早与前秦断绝联系了,很快就有新的政权兴起,苻丕是完全指望不上的。
隔壁的铁弗匈奴和代国,更是变数横生,根本不受控制。
匈奴部落新任酋长刘头眷,在哥哥死后,基本与前秦决裂了,虽没爆发冲突,但已无任何牵连和照应,只知专心发展自己的事业,征讨贺兰部落建立威信,征讨柔然获取补给,倒是颇为得意。
刘头眷的儿子刘罗辰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看出隐藏在繁华之后的灾难,对父亲说:“最近东征西讨,所向无敌,然而我们内部隐藏着严重的灾祸,请早日铲除。”
刘头眷想了一会,却并没有头绪,问道:“是谁?”
刘罗辰郑重地说:“堂兄刘显是个凶狠恶毒的人,只怕早晚会有暴乱行动。”
刘显是刘库仁的儿子,也就是刘头眷的侄子,刘头眷很敬重哥哥,自然也爱屋及乌,对这个侄子很是包容宠信,坚决不同意儿子的提议。
但刘显却已听到风声,为了躲避杀身之祸,果断先行出手暗杀了刘头眷,并接管了所有部众。
留在部落中的拓跋珪,是故代王拓跋什翼犍的嫡长孙,刘显认为拥有这层关系,早晚必会引来麻烦,准备把他一起杀掉。
刘显弟弟刘亢泥的老婆,是拓跋珪的姑姑,得到消息后,秘密通知了拓跋珪的母亲贺氏,让她早做防范。
刘显的智囊梁六眷,是故代王拓跋什翼犍的外甥,也派他的部属穆崇、奚牧,秘密通知了拓跋珪,并把爱妻和骏马,全都托付给穆崇,说道:“事情万一泄漏,你用他们帮我开脱,也许能保我一条老命!”
贺氏并没有多少部众,真的爆发冲突,必败无疑,几经考量之后,设下夜筵,把刘显灌得酩酊大醉,然后悄悄让儿子拓跋珪,与拓跋什翼犍的旧部元他、长孙犍和罗结,一起骑上轻装快马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