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这座孤城陷入几路人马的包围圈,刘劭万念俱灰,最后指派殿中将军燕钦抵抗刘诞的攻势。
双方在曲阿的奔牛塘村遭遇,燕钦大败而回,刘劭只得沿秦淮河树立栅栏拒马,作为防御,又决开破岗、方山埭的河堤,阻断东方讨逆军的进路。
当时京畿一带的青年男子全都强迫上战场,兵源严重缺乏,后来妇女也被迫从军——仍不能挽救刘劭。
5月2日,鲁秀招募一批敢死队,带头攻克了秦淮河上的朱雀桥,意味着离建康城只有一步之遥。
刘劭手下的猛将王罗汉眼看大事已去,放下武器跪地悲号,其他将士也难掩内心的悲痛,哭声震天,北岸的守卫据点,很快一连串崩溃,士卒四散逃亡,武器战鼓仪仗等器物堆满街道。
当晚,刘劭关闭了台城六门(大司马门、东华门、西华门、万春门、千秋门、承明门),在宫内挖掘壕沟,竖立木栅,做困兽之斗。
宫城内如沸水般混乱翻腾,建康市长尹弘等官员争先恐后跳出城墙自首,刘劭知道失败就在眼前,焚毁了皇帝专用的辇车和冠帽服饰,呆呆地望着宫外出神,刘濬本来劝他席卷金银财宝逃向东海,但刘劭万般恐惧,吓得缩手缩脚,动也不敢动。
皇帝尚且如此,负伤的萧斌仰天长叹,一把撕毁了胳膊上缠的绷带,下令他的部队全体放下武器,手拿白旗,从石头城出发,向讨逆军投降。
因为萧斌是刘劭集团的核心成员之一,刘骏到底没放过他,就在营门外将其斩首。
5月3日,讨逆军辅国将军朱修之攻克东府,第二天攻克台城,大军分别从各门涌入,在金銮殿会师。
王正见在殿前遭斩首,张超之逃到西殿御床前被追兵斩杀,将士们把他剖腹挖心,争相切割他的肉生食。
当初张超之就在这里杀了他的皇帝刘义隆,如今故地重游,死相更惨数倍,甚至都没能留下全尸,当真嘲讽之极。
被刘劭囚禁的七位亲王(建平王刘宏,东海王刘祎、义阳王刘昶、武昌王刘浑、湘东王刘彧、建安王刘休仁、尚未封王刘休祐)满身狼狈地趁乱逃了出来。
刘劭听着远处的厮杀呐喊,心里越发恐慌,亲自动手挖开西墙,躲在军械库的井里。
过了许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讨逆军卫士队副队长高禽,冲井里叫道:“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刘劭已绝望透顶,心如死灰,仿佛早就盼望这一刻的到来,缓缓爬了出来,有气无力地问:“天子在哪里?”
高禽本以为自己见了刘劭,一定满心的幸灾乐祸,发自肺腑的兴奋与欢喜,但当看到刘劭的模样,反倒感觉很不是滋味,眼神移到别处,答说:“就在新亭。”
刘劭挤出一丝苦笑,随着抵达金銮殿前,朝臣们已恭候多时了。
此情此景,刘劭反而平静了许多,倒是臧质却忍不住哭了出来,刘劭一副超脱的神情说:“天地不容的人,老人家何必伤心。”顿了顿,忽然眼睛露出一阵光亮,问臧质:“阿叔,我能不能请求放逐边疆?”
臧质黯然道:“主上近在朱雀桥南,自会裁决。”
刘劭瞬间又恢复了先前的绝望,料定活下去是没戏了,也没能见刘骏一面,直接被捆到马上,送往军营大门,就在大营军旗之下,和他的四个儿子一同被砍了脑袋。
臧质当然不是为了刘劭而哭,他们的感情可没那么要好,只因臧质清楚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心里憋屈而已。
机智的刘濬早在台城失陷之前,就率左右亲信数十人,挟持了南平王刘铄,向南逃亡,不幸赶到越城时,遇到了江夏王刘义恭。
两人此时相见,气氛略显尴尬,刘濬下马问:“刘骏在做什么?”
刘义恭答:“他已君临万国。”
刘濬问:“虎头来得是不是太晚了?”
刘义恭答:“当然太晚!”
刘濬问:“应该不会死吧?”
刘义恭答:“你可去行宫,自求处罚。”
刘濬问:“不知道能不能胡乱给我个官职,让我继续效力?”
刘义恭强忍笑意,答:“这事想想就好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求情。”
刘濬大喜过望,立马放下武器,随着刘义恭前往晋见刘骏。
就在半路上,刘义恭让人杀了刘濬和他的三个儿子,把尸身销毁,只把人头带回。
于是刘劭、刘濬和他们各自的儿子们,共计九颗人头,一起悬挂在朱雀桥上,供民众围观。
刘劭的皇后殷玉英和其他姬妾、女儿们,在监狱中被毒杀,刘劭的住处被挖成土坑,注满了各样污水,制成了凶墟。
褚湛之投降刘骏后,刘濬就和正室褚妃划清界线,所以褚妃得以不死,严道育和王鹦鹉被拖到大街上,用皮鞭抽死,尸体被焚化,骨灰撒到长江里,殷冲、尹弘、王罗汉,以及当年的盱眙城主、此刻的淮南郡长沈璞,都遭诛杀。
5月8日,刘骏宣布建康解严,一场浩劫终于落下帷幕。
然而刘宋王朝早已繁华不再,新的浩劫正在酝酿。
可怜的刘宋王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