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朝廷的建武将军吴喜,大胜之后接着又逐一平定了东部剩余地区,于466年2月21日,随着寻阳将领孔觊被砍,东部战场彻底恢复平静,全都划入建康势力范围。
一系列的战争在不经意间改变了整个国家的势力对比,建康朝廷从开始的弱小无依,渐渐掌握人心,寻阳方面则在不思进取中丢掉了原本的优势,并最终迎来了反转。
寻阳政权政府右副行政长官邓琬,是主导刘宋王朝此次内乱的始作俑者,也是寻阳政权的实际领导人,在掌握大权之后,昔日的恶习更加严重,父子联合起来卖官鬻爵,派家中婢女奴仆,到街市上贩卖货物,毫无底线地敛财,还每日畅饮欢歌,下棋赌博,丝毫不顾眼前的大战。
而且在得势之后,邓琬变得越发骄傲自大,不可一世,宾客们到门前求见,有时等个十天半月都见不到。
至于寻阳政权的内部事务,邓琬全都委托立法院立法官褚灵嗣等一大群卑劣小人,守成尚且不够,每日都处在沉沦坠落之中,各人互相攀比,看谁更能作威作福,远近官民无不失望离心。
寻阳集团倒也有人保持清醒,意识到长此以往,只怕前途堪忧,应该尽早结束这场大战,之后再怎么胡搞也算无伤大雅。
邓琬曾让孙冲之任前锋司令,率龙骧将军薛常宝、陈绍宗、焦度等武装部队一万人,进据赭圻,就在行军途中,孙冲之上疏给晋安王刘子勋说:“船舰已经动员妥当,粮秣武器也准备完成,三军踊跃,人人争先恐后以图报效晋安王,现在应张满篷帆,顺流而下,直取白下,
请让陶亮率各路人马,随后进发,分别占领新亭、南州,只需一次攻击,即可平定天下。”
奏章自然是给邓琬看的,邓琬便以刘子勋的名义加授孙冲之为首都东区卫戍司令官,任命陶亮为首都西区卫戍司令官,指挥郢荆湘梁雍五州的武装部队,共二万人,同时东下。
但建康方面受到吴喜的鼓舞,士气大振,建安王刘休仁亲自率军逆长江而上,抚军将军殷孝祖随后继进,这让陶亮十分恐惧,不敢再继续东下,只逗留在鹊洲。
殷孝祖自归附建康之后,受到的奖赏和恩遇,堪称举世无双,心里渐渐有些飘了,瞧不起身边的人,还常常无故侮羞部属将领,在军中威望一落千丈。
所以在他有潜在危险时,没人提醒他,在真的遭到危险时,更没有人伸出援手,于是滑稽的一幕发生了。
殷孝祖每次出战,经常携带显示他高贵身分的旗帜和乐队,军僚跟士卒们背地里都说殷孝祖真是“死将”,跟盗贼作战,却带着豪华的仪仗阵,生怕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敌人如果挑出十来个神射手,同时发箭,他想不死都难。
这种浅显的道理,将士们都心知肚明,只有殷孝祖这个当事人没考虑到,而也没有人提醒他,或者即便有人提醒,他应该也不会接受的。
3月3日,建康军水陆并进,先发制敌,大举攻击赭圻,殷孝祖果然出师未捷身先死,会战刚一开始就被流箭射死。
凭借他的际遇,本来有望成为建康朝廷独当一面的大角色,结果不知珍惜,白白送掉性命。
他虽不得人心,但骤然死掉,还是在军中激起轩然大波,带兵官范潜就率五百人投降陶亮,其他军民人人自危。
刘休仁正驻军虎槛,获悉殷孝祖的死讯,紧急派宁朔将军江方兴、龙骧将军刘灵遗,各率三千人马,前往赭圻救援。
所幸寻阳军并没有乘胜反击,建康军队除了损失主帅,并没有产生其他更严重的问题。
孙冲之本来是坚持向建康推进的,但陶亮胆小怕事,也没什么军事谋略,不敢那么冒险行动,终于错失了一战定乾坤的好机会。
战场上最宝的就是时间,建康军岂会放任新的机会留给敌人,江方兴很快就率各将领发起进攻,刘休仁为了保险起见,又加派带兵官郭季之、步兵指挥官杜幼文、骑兵指挥官垣恭祖等三万人,增援助战,从4日凌晨杀到中午,大破寻阳军,追击到姥山方回。
至此寻阳军彻底失去了主动权,接二连三的败仗让周边支持刘子勋的地方将领开始重新选择阵营了。
邓琬这才警醒起来,抖了抖浑身的酒意,派豫州督导官刘胡,率三万人,及精锐骑兵二千人,东下进驻鹊尾,决心与建康方面展开决战。
加上原来出征的士卒,寻阳军投入战斗的人数共十余万人,刘胡又是沙场老将,勇敢而有谋略,屡次建立大功,胜算似乎提高了不少。
但建康军队也在向上游集结,吴喜削平三吴之后,立即率军队五千人,连同军用物资,进抵赭圻增援刘休仁。
与邓琬不同,刘彧为了保有现得的荣耀,在此时表现的极为慷慨,为了安慰军心,专门派政府文官部长褚渊,到前线选拔有功将士授以官职,而且条件非常宽松,几乎所有人都能得到大小各异的奖赏,以致任命版都不够供应,只得改为黄纸。
从三国时代以来,政府任官都采用一块精致的长12寸、宽7寸、厚1寸的木板,委任官职都写到这种木板上面。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来效忠建康的人更加尽心尽力,而原来那些效忠寻阳的人则开始另有所图。
寻阳政权虽然建立不久,但问题却是积重难返,因为邓琬的秉性是极难有所改善了,且就算真心想要改正,也不足以吸引部属的忠心。
邓琬也知眼前的形势大有陡转直下的态势,于是以刘子勋的命令,征召雍州督导官袁顗前来寻阳会合。
袁顗率领雍州所有能动员的武装部队急行军南下,共商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