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儿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是奴婢偷懒睡觉,不怪公子。”</P>
刘璋盯着她问道:“那你怎么选。”</P>
徐婉儿转动小脑袋,过了一会后说道:“奴婢长这么大还没做过官哩,奴婢想去城外试试。”</P>
刘璋摸摸她的头笑道:“那你就去收拾衣物吧,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你哥哥也在我院里住,你晚上可以先去看看他。”</P>
徐婉儿看看刘母,刘母点点头,徐婉儿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多谢夫人,多谢公子。”</P>
老夫人摆摆手说道:“去吧,下去收拾衣物吧。”</P>
徐婉儿又说了些感恩戴德的话才出去。</P>
等徐婉儿走后,刘母看了一眼门口,转头对刘璋说道:“如今朝廷安定,所有人都在为怎么进入朝堂,争的头破血流,你不思如何做官,怎会对一介武夫如此看中?”</P>
刘璋转身看着窗外说道:“母亲觉得这是盛世吗?”</P>
刘母奇怪的看着他:“难道不是吗?”</P>
刘璋很奇怪,刘母历来不关心朝堂之事,今天怎么有兴趣问这个了,看了一眼门口,心里有了底。</P>
刘璋说道:“当然不是,大汉传承四百载,如今已经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帝都洛阳繁华的外表下掩盖不了腐朽的气息,天下民不聊生,灾难四起,朝廷有心赈灾,无奈国库空虚,就算偶尔拨出一点救灾粮食,还没等到百姓手中,就已经被层层官员剥削完了。”</P>
刘璋走到桌前,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果然还是那个味,难以下咽啊,然后接着说道:“先说官制,世家大族把控着上升渠道,寒族士子想做官难如登天,说是大汉的王朝,不如说是世家大族的朝堂更合适,这朝廷也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舞台罢了。”</P>
刘母没有说话,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并不懂这些,可不耽误她听自己儿子在这里意气风发的侃侃而谈,刘母示意刘璋继续说。</P>
刘璋继续说道:“再说百姓,近些年来,土地兼并更加严重,平民没有土地只有给富人租种土地为生,而富人却不需要交税,那税从哪来?从平民头上来,平民除了交租还得交税,碰上水灾旱灾,田地里收成锐减怎么办?只有拖家带口的逃荒了,而朝堂衮衮诸公却当做看不见,只顾一个劲的争权夺利。”</P>
刘璋越说越生气,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平民越来越少,灾民越来越多,朝廷赈灾需要钱,平叛需要钱,可国库空虚,税收不上来怎么办?这才有了加税和卖官卖爵的事情发生,可这显然只是饮鸩止渴罢了,官职能有多少?卖完了怎么办?平民跑完了,没有税可收怎么办?早晚有一天,这大汉朝的倾天大厦必然因为这些因素而轰然倒塌,到时候这神州大地必然遍地战火,民不聊生,到时候我们该何去何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P>
刘璋说完以后陷入了沉思中,他知道该怎么解决,可那需要绝对的武力,绝对的权力才能实行下去,此时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世家子而已,只能慢慢等待机会,然后推波助澜一把了。</P>
刘母已经被刘璋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正在这时门外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P>
“一派胡言,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在这里危言耸听,如此胆大妄为之言,也是你这黄口小儿可以说的,还不给我跪下。”</P>
刘璋连来人是谁都没看,必然是便宜老爹了,还能有谁,要不是刚才母亲使眼色,他还不知道呢,当下跪倒在地,闷声道:“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P>
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个声音:“哈哈哈,君郎(刘焉字)何必如此,我观令郎虽语出惊人,可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P>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子干中说的不错,令郎虽然言语间有不妥之处,可如此敢言常人所不能言之壮举,真是令我等汗颜呐!”</P>
子干?卢子干卢植?当朝中郎将,当代大儒啊,刘璋抬头望去,只见当先一人正是自己父亲刘焉,左边一人身材高大,身长八尺,一脸英气,头戴进贤冠,腰胯长剑,说他是文士,可又有武人的风姿。</P>
右边一人,身长七尺,一脸儒雅之色,仙风道骨,头戴儒巾,说他是文士都不恰当,刘璋宁可相信他是个神仙,好一派仙风道骨之景象啊。</P>
刘母见过两人赶紧施礼道:“见过两位大人,小儿顽劣,希望两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P>
两人也赶紧回礼道:“见过夫人。”</P>
卢植道:“夫人说笑了,令郎如此聪慧,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怎敢怪罪。”</P>
另一人也笑道:“哈哈哈!夫人不怪罪我等擅闯后宅就是,我与子干兄,本来是随君郎一起前往书房的,未曾想路过此地,听到令郎惊世之言,叨扰之处还请见谅。”</P>
刘母连道不敢,然后让下人奉上茶水后就退下了。</P>
在汉朝,正妻地位很高,但是一般很少抛头露面,客人进后宅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也就今天本来事出突然,刘母也不计较这个,再加上就卢植的声望,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有不好影响的事来。</P>
众人分宾主坐下,刘焉坐在首位,卢植和另一个老者坐在客位,刘璋坐在下首作陪,给几人添茶倒水,好不殷勤,让刘焉对他都刮目相看,看来这个儿子是真的变了,以前的什么德行就不说了,如今能如此有理数,也是给他脸上增光,当下也不在板着脸了。</P>
刘焉放下茶杯,对左右两人说道:“子干、伯喈(jie)给二位正式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幼子刘璋,从小顽劣,两位不要介意。”</P>
卢植大笑道:“如此顽劣的小子,我也想有一个呢,可惜没有这么福分。”</P>
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刘焉指着卢植对刘璋说道:“这位是当朝右中郎将,卢植卢子干是也,他对儒学很是精通,为当世大家,你以后要多多向他请教才是,还不赶紧拜见?”</P>
刘璋规矩的行了一礼:“小子刘璋见过卢大人。”</P>
卢植一摆手:“太见外了,我和你父亲可是至交好友,叫我伯父就是。”</P>
刘璋有错就改,主要是不知道谁大,称呼错了就丢脸了:“刘璋见过伯父。”</P>
卢植哈哈大笑:“好好好!贤侄不用多礼。”</P>
刘焉又指着右手仙风道骨的老者对刘璋道:“这位可是当世大儒,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都不为过,被陛下封为博士,如今更是任国子监祭酒一职,蔡邕蔡伯喈。”</P>
刘璋惊为天人,大才啊,自己这老爹也太厉害了,一下子就能让自己认识两个当世大儒,要是能得这两位认可,别说小有名望了,就是名扬天下也不为过啊。</P>
刘璋赶紧拜见:“刘璋见过蔡大人。”</P>
刘焉说道:“太客套了,叫伯父才是。”</P>
刘璋马上改口:“刘璋见过蔡伯父!”</P>
卢植不答应了,指着刘焉说道:“君郎,怎可如此厚此薄彼,介绍我的时候就一笔带过,介绍他刘这么详细,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可不答应。”</P>
说罢,把头扭到一旁,也不看其余两人,蔡邕指着卢植笑道:“你这老货,这也要争,你可是中郎将,位高权重,还是实缺,我不过就一教书先生而已,这有的比吗?”</P>
卢植气愤的说道:“你是普通的教书先生吗?你可是全大汉最高学府的祭酒,还是当代大儒,谁不敬佩?”</P>
蔡邕还口道:“你不也是当代大儒?”</P>
卢植还是气呼呼的说道:“可君郎并未详细介绍。”</P>
刘焉只是扶须轻笑,看着两人为了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也并不阻止,刘璋在下首看的津津有味,原来当世大儒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真是长见识了。</P>
待两人吵得差不多了,刘焉才开口打断:“你们这两老货,也不知羞,这里可还是小辈看着呢。”</P>
两人这才不吵了,刘焉看着刘璋说道:“你刚才所说的事,为父就当他是真的,那朝廷要如何做才能避免危局发生?”</P>
刘璋一字一句的说道:“恢复州牧制!”</P>
在座三人久久不能回神,席间一时间鸦雀无声,良久才听到刘焉的声音传来。</P>
“细细道来”</P>
刘璋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缓缓说道:“州牧制由来已久,从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了,不过我所说的州牧制和以前的略有不同。”</P>
三人都没出声,示意刘璋继续说,刘璋看了三人一眼继续说道:“朝廷虽往各州遣以刺史,可刺史只有监察之权,并无实权在手,对地方官员的节制实在有限,再偏远的地区,这种情况将更加严重。”</P>
刘璋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如今朝廷首要任务是钱,国库空虚,地方税收又交不上来,何解?唯有委派宗室中有名望者,前往各州府任职,牧守一方,方能解朝廷之急。”</P>
三人听的云里雾里,只听刘璋继续说道:“现在各州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灾民——平民——地主豪强——世家大族——地方官员——刺史府。</P>
地主、世家、地方官员相互勾结,上架空刺史,下剥削平民,只有遣一名高望重之人,前往任职才能震慑这些人,才能缓解土地兼并之矛盾,才能拿回税收权,此三方既得利益者,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这个时候就得给他们另指一条出路。”</P>
三人盯着刘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P>
“从商!土地一年才能出产多少?商队可就不一样了,商人属于暴利行业,一年经商所得,绝对比种地要多的多,到时官府出面收购地主手里的地,然后借贷给平民,承诺其三年或者五年还清欠款,到时土地就归平民,官府则会得到税收,地主从商将不会和平民抢夺土地,朝廷还能得到商税,一举三得岂不美哉?”</P>
蔡邕打断刘璋的话:“商人乃是贱业,地主们怎会心甘情愿从商?再者说了,商乃乱国之本,岂可如此放纵?”</P>
刘璋笑道:“伯父此言差异,在璋看来,士农工商环环相扣,缺一不可,无商不富、无农不食、无工不立、无士怎会有秩序?伯父以为然否?”</P>
蔡邕一时间被难住了。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当下呐呐道:“这……这……如此……”</P>
刘璋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接着说道:“伯父刚才说的,地主不愿从商,这个也好办,朝廷出具各种优惠政策,在各地代表中选取一小部分人,授以闲职,如此以来必然会分化他们,听话的自然会给以优惠,不听话的吗?欺朝廷之剑不利乎?”</P>
刘焉低头思考,卢植静静的听着刘璋述说,眼里不时冒着寒光,蔡邕总算反应了过来,反驳道:“官职乃国之重器,岂可轻易出售,成何体统?”</P>
刘璋笑道:“那朝廷前几年卖官卖爵,作何解释?”</P>
蔡邕被怼的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卢植笑道说道:“贤侄不用理会这个书呆子,你继续说。”</P>
刘璋说道:“小侄已经说完了,综上所述,要想把这些政策执行下去,首先得有一名德高望重之辈,其次得让陛下放心,那只有在宗室成员里挑选了。”</P>
几人静静思考了片刻,刘焉问道:“璋儿可有人选?”</P>
刘璋笑道:“父亲说笑了,对于宗室成员,父亲应该更清楚才是,想必心中已有人选了吧。”</P>
刘焉没套出话,还被碰了个软钉子,逗的几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