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师兄，并不是……”林峰有些愧疚，也有些安心。
“你会怀疑陈德贤，并不奇怪，”林来溪说道，“黄可以说精通世上所有的武功，而他故意在你面前只用少林的功夫，甚至指使着路易斯威廉在你眼前用出了韦陀弥勒功，就是为了让你们将矛头指向陈德贤。”
“你心中充满了怀疑，感情上却不想认为是他，但这样往往让你更确信就是陈德贤，所以他说的所有话在你看来都带着欺骗。”
林峰默然，林来溪说的没错。
正因为这种矛盾的心理，反而让他更加确认一个方向。
按照黄的实力，他出手林峰是肯定没有机会的，但在和钟秀铭吃晚餐的那晚，黄被击退，想来他的目的是确认林峰会万般诸佛。
不然若是来硬的，黄首先不可能从林峰口中得到任何信息，然后还可能直接面对林来溪。
“陈德贤确实心性有些问题，但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从小受过太多欺凌，有贞恒的呵护后好了许多，贞恒死后和被废了经脉让他彻底爆发了阴暗面，我当时才会选择他做我东山再起的一个棋子。”
“但我后来放弃了。”
林来溪没有说放弃的原因，林峰猜测可能是他和习忠国父亲的情谊，也可能是看见国家强大的欣慰。
也可能是单纯地因为林峰和蓝黛都不喜欢他去争夺这些。
“陈德贤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当年贞恒让他修炼天不坠就是为了磨练他，很明显他现在天不坠大成了，也看开了，但他之所以接受你给他的《玄都道藏》，恐怕还是小孩那种争宠心理，不希望自己在贞恒心中的位置比你低吧，他对贞恒还是有一些怨气的。”
“我估计贞恒知道你早晚会把《玄都道藏》给他，才和你说他心性有问题这个话，而等他心性完善的时候，就是你交给他的日子。”
“黄这一手很漂亮，他将注意力全转移到了陈德贤身上，而陈德贤身边也没什么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他随时可以从陈德贤手上抢走《玄都道藏》，但他没有轻举妄动。”
“因为他要确保万无一失，陈德贤也是一个知名度很高的人，随意死去或是出事，容易让人怀疑。”
“还没当他布置周全，我就和他动手了。”
“从我知晓面具组织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怀疑过陈德贤，因为组织的首领有着很强的武功，陈德贤被废经脉是不可能担任这个角色的。”
林来溪说到此处笑了一声，看着林峰道：“你还怀疑过面具组织是我和陈德贤操控的吧？”
“是……”林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有那个传说……”
“关于真龙血能修复经脉？哈哈哈！”林来溪被逗乐了，“果然医者不能自医啊！我不懂医术，都知道这世间不可能存在什么真龙血，那些统治者为了神话自己才说自己是真龙天子，他们祖上八辈贫农的时候怎么没说过？”
林来溪笑过以后，继续说道：“我逐一分析了习忠国父亲身边的人，因为这个人能用到的资源和能收集到的信息太恐怖了，他只能是内部的人员，经过排查后，我确定了黄。”
“这个结果让我自己都感觉到荒谬，但这也是唯一的可能。”
“于是我开始分析黄所有的行为，我明白这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
“切菜的伪装自己可能是想当掌勺的，小兵伪装自己可能是想当将军，那习忠国父亲身边的人伪装自己，只有那一个目的，坐上九五之尊之位。”
“黄能收集到那些情报用的方法也很简单，他只需要假借习忠国父亲之口，去和那些为习忠国父亲办事的人要情报就好，没人会怀疑他，也没人会去找习忠国父亲取证，因为上位者最反感下属的多嘴。”
“习忠国父亲和任何人谈事也都不会避着黄，黄自然也能完全了解你们的动向。”
“只可惜，就在他万事俱备的时候，我和习忠国的父亲，一起策划了这场武界的浩劫。”
“既然处理完了所有人，我自然要把这个国家最大的隐患处理掉，我决定杀了黄。”
林来溪叹了口气，有些唏嘘道：“不过我……真的老了啊。”
林峰明白，他没能杀了黄。
“但黄也不会好受，他如今的身体十分虚弱，甚至可以说是破烂不堪。”
“习忠国的父亲找来了你的第三位师父，医贤派的宗主，找他来并不是医治黄，而是让黄无药可救。”
“然后，黄就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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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来了？”老人看着这个拄着龙头拐杖的邱华。
“我该向您敬个礼？”邱华问道。
“您的年龄比我大不少呢，我受不起。”老人摆手道。
“林峰怎么样？”老人问道。
“五年，也可能三年，也可能就明天。”邱华说道。
“五年……很短了。”老人回道。
最长五年天下无敌，最短明天。
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评价。
“里面怎么样了？”邱华问道。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厚衣的老人出来。
他的头顶还带着毡帽，脸上画着少数名族才有的标志。
“他活不过一年，”厚衣老者说道，他的普通话说得有些生硬，“我已经尽力了。”
“多谢。”老人说道，他随后看向邱华，问道，“您怎么说？”
“一年……我学过龟息功，能活下来吧。”邱华说完，就往房间内走去。
邱华有多强一直是个谜，但他身兼邱家家传绝学、少林和武当三门功夫，却依然没有走火入魔。
而这样的人，还有一个，是贞延大师。
但贞延大师比他会的更多。
所以不能看出，是贞延大师告诉了邱华秘诀。
邱华进入以后，房间的大门缓缓关上。
从此刻起，这里会封闭整整一年。
里面的两个人，究竟谁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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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凌风不停地咳着鲜血，脸色惨白。
虚虔道人和白衣行倒在地上，身死不知。
而乔维渊被白衣行封了穴道，不能行动。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焦急，看着张凌风摇晃着走向虚虔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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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商量过了，你来坐武林至尊的位置。”林来溪说道。
林峰身体一震，回道：“我不想坐。”
“比你强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应该说被我杀光了吧……”林来溪说道，“你放心，虚弥还活着，我根本没去找他。”
“等我们这些老人死光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一辈的天下，六大派中少林不用担心，你上了嵩山就是少林方丈；武当中等虚虔死后，虚弥必然是接替掌门的，他肯定会支持你；圣宗在白衣行死了以后，对你就没有威胁了，乔维渊即使能活下来回去，估计也差不多废了；烟雨楼也差不多，秦泓洵死后，其他三个最有希望的年轻人也被丁一凡打残了，后继无人；左克心也会死，他本来有个很出色的徒弟，后来好像，参军了？那等于说无极门也没什么威胁了；谢怜花是麻烦了一点，但当初习忠国对他施以酷刑的时候，在他脑中安了一颗可以遥控的炸弹，这样他的威胁就小很多了。”
“而两大世家，邱家邱凌天不用说是你的好友，他也没什么野心；苍家苍梧，他本来就是个有些懦弱的人，和你也算得上朋友。”
“另外一些宗派，掌门一死，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习忠国可能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他肯定希望你坐武林至尊，只要他同意，军方和政方没人不同意。”
“所以，这个位置除了你，没人能坐。”
“那您呢？”林峰问道。
“我快死了，你看不出来吗？”林来溪说道。
他的语气很平淡，好像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
林峰看出来，从见林来溪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精通医术，从一个人的精气神能准确判断出对方的状态，而林来溪已经呈现出了死态。
他一直没有说破这件事情，可能有些不忍吧。
“我杀了你的师父，也害死了你的弟弟，你应该恨我。”林来溪说道，“你现在可以动手为他们复仇，我不会反抗。”
林峰双拳紧握，咬牙看着林来溪。
他身体内的真气都被调动了起来。
然而他最终还是如同泄气一般，放松了身体。
他吐出一口气，这口气更像是哽咽。
“您要死了，那我们恩仇相抵。”林峰低着头说道。
林来溪微微一笑，说道：“我把他们困在了禅魔棍中。”
林峰听出来，他们是指的是那些掌门人。
林来溪告诉他这件事，是让他自己选择。
是救他们，还是任由他们死去。
“说起来我挺担心你的婚事。”林来溪突然说道，“本来我没有这个立场说教你，但这也是我唯一的心愿了，你就听我唠叨几句吧。”
“孙慧儿虽然要结婚了，但她对你的感情，你去抢亲她肯定会和你走，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们已经分开，她也找到良人了，再去打扰她对你们两人都不负责。”
“钟秀铭是个不错的姑娘，勇敢大方，对你也很喜欢。”
“当然这一切，还要看你自己。”
“我会考虑您的话的。”林峰回道。
良久沉默以后。
“对不起，让你做了我儿子。”
林峰听完这句话，眼眶有些湿润。
他低着头，肩膀不断地抖动，步伐阑珊地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