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我们默许某种有错误的理论的唯一原因,是我们没有一种更好的理论;同样,某种不正义的行为之所以能够被容忍,也仅仅是为了避免更大的不正义。
作为人类的抉择的第一美德,现实与正义是不可调和的。
——《正义论》第一章第一节。
如果把时间推回三十年前,没有人会料到人类最后只能躲进地下,与蟑螂老鼠共处一室,也没有人会相信,短短几十年间,世界的改变有如此之大。
地下商场改造而来的集会看不出一丝本应遵守的秩序,浑浊不清的积水在街边流淌着,污浊的空气中充满了烟草、酒精与油污的味道,使人闻起来就无比呛口,一个又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在其中来回走动,却完全无视了不远处被不断踢打的少年,全身上下唯一崭新的袖标上“治安”两字显得格外刺眼。
——脏、乱、差。
或许这里本就不该存在,但这是灾难日后人类唯一的归宿。
这是哪里?
这里是旧文明的地铁,新文明的家园。
“告诉我,东西在哪?”带着治安袖章的战士渐渐走近,强壮的青年人拧着少年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眯着眼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要是说不呢?”被拧起衣领的少年看上去二十出头,额角在地上不知什么地方碰破了皮,血液粘住了他的左眼,导致能睁开的眼睛只剩下了一只。
青年人没有回答,干净利落的一拳打在少年腹部,恶狠狠道:“廖凯!你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你他妈偷了第三生命的货,你想害我们所有人都去死吗?!”
青年人的音量不小,足以让几米开外路过的治安人员听见,但他们只是撇过头看了一眼,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摇摇头不予理会。
被叫做廖凯的少年没有回答,他沉默了许久,等到那几个治安人员走开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劫掠者走远了吗?”
“什么?”青年人一愣。
只见廖凯一甩手腕,几根细长的金属杆就爬上了他的右手手指,形成一幅外骨骼手套,他捏住了青年人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淡淡道:“别拿你们所有人的生命对我道德绑架,我只警告你一次,放手。”
廖凯的话还没说完,手上就已经开始用力了,他能听见青年人的骨骼在咯咯作响,也能看见他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
“你……”青年人很想放手,可现在是廖凯在抓着他而不是他抓着廖凯,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无法把手指从廖凯领子前挪开。
但廖凯显然没有丝毫的自觉,他继续加重着手上的力道,并在即将捏断骨头的前一瞬间停了下来,一点点拉开了青年人的手,最后才猛然放开了他。
收回手上的便携式外骨骼,廖凯走过青年人身边,到小巷外张望了一下,确定刚刚的事没人看见——小打小闹或许这群人不会管,但在住宅区动用二级武装可是明令禁止的。
在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后,廖凯这才松了口气,他转身回到还在抱着胳膊发抖的青年人身边,问道:“谁告诉你东西是我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