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凝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示意老太监自己有话要跟他说,求他将自己嘴上的封堵去掉。老太监也明白了白染凝的意思,便将她口中的堵塞物拿了出来,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后院,又是怎么知道哪里曾有东西的?”
白染凝思索着要怎么说才能既不吓到老太监又能问出东西的下落,可脑海里不停闪过的都是老太监全身是血的爬到宴厅大殿上让自己快跑的样子,一句“你还活着太好了”脱口而出。
这句话音量很低,但老太监却听见了,满眼疑虑的盯着眼前的白染凝,良久挤出来句“娘娘,是你回来了吗?”
白染凝没想到老太监竟能一下子认出自己,震惊之余也觉得不是什么坏事,前世他可以为了自己不顾性命,今生也不会出卖自己。白染凝相信他,也知道有他帮忙能更快的找到那个东西,故而也就不再隐瞒,直接点头承认了,对老太监说:“申长侍,是我,我回来了。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可是我已经决定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我回来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要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了,告诉我,后院里的东西现在在哪?”
老太监申长侍凝噎着说:“娘娘,如今这世道已经变了,天下太平了,人人都能活了。娘娘,您的那些东西不能再现世了,娘娘,人活着得往前看,不能总是记着仇恨,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贪生怕死也不是我见利忘义,只是咱们用那么多条命换来的这清平盛世,如果因为过去的恨就毁了它,那咱们那些死去的人不就都白死了吗?”说着两行浊泪便流了下来。
白染凝不解的问道:“什么世道变了,这宫人奴仆不还都存在着的吗,再说了我也从没想过灭世啊,我就是要离开这里,至于这里以后要怎样我都不会再过问了,我的东西究竟在哪,你快告诉我吧,老申!”白染凝刚平复下的心情又激动起来。
申长侍却扑通一声跪倒在白染凝面前,满脸悲切的说:“娘娘,算奴才对不住您了,您的东西真的不能再现世了,那东西太厉害,一出动便是毁天灭地玉石俱焚啊,韩城的事不能再发生了,您可知这世人恨您恨的都忍不住对您剥皮拆骨掘坟鞭尸啊,如今您回来的事是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申长侍跪着又往前挪了挪,挪到白染凝的身边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说道:“现如今人们好不容易过上了人的日子,老奴不能看着它毁在您的手里啊”
白染凝有些心酸又有些无奈的解释:“我干嘛要毁你们的好日子啊,我只想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啊,再说就你们这苦逼奴隶制的生活早晚会有人来终结的,你既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好日子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你这样说置那些死去的人于何地啊,仿佛他们的死就是个毫无意义的笑话。”
申长侍一反悲切一把抓住白染凝脚下的衣裙激动的说:“不,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是他们,不,是您,是您和他们的死换来了如今的改变,如今的世道真的变了,自二十年前宫变后皇帝陛下就开始逐步废除了奴隶制度了,现在已经没有奴隶了,所有人都是有身份证的,元央记录在册的人民,都是受国法保护的百姓了。”
“那怎么还有这么多宫人奴仆,而且你怎么还是个奴才?”白染凝有些疑惑的问。
“是这样,现在这些宫人奴仆都是不卖身的,是签了合同受雇佣来干活的,现在各大豪门贵族也都是这样的,受雇的人都在官府有备案的,做错了事也由官府出面责罚,雇主也不无权再轻易打杀仆从了。”申长侍急切的向白染凝解释着,生怕白染凝再动杀念,“奴才也是被雇佣的,像奴才这样早些年进宫变成了太监的,除了宫里也没处去了,不过现在宫里招的男侍从也都不处宫刑了,等奴才这批人死了这天下或许就再没有太监了。而且奴才满了五十就能退休由官府养老,咱们那些死了的人若是泉下有知,也必定会瞑目的。”
白染凝愣愣的听完申长侍的话,喃喃自语了句“这世道当真变了”随后看向申长侍不解的问道:“你说人们恨不得将我鞭尸是怎么回事,就算推动奴隶制改革我没有功劳可我也有苦劳啊,我还为此丧了命,为啥他们还恨我啊?”
这次轮到申长侍疑惑的盯着白染凝了,看了半晌发现白染凝说这话不似在撒谎或是刻意而言,便小心翼翼的问:“娘娘不记得韩城的事了?”
“韩城怎么了?”白染凝一脸真切的问:“不过说起来我觉得我好像确实忘了一些事,刚在宫宴上我觉得我认识好多人,我知道他们的名字关系却想不起与他们有关的事,好像除了宫变以及被杀其他的事我都模模糊糊的。”
白染凝转脸看向申长侍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我在韩城杀了人?”看着申长侍面部表情的变化白染凝有些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有问:“我在韩城杀了很多人?”
申长侍惊恐的低下了头,大脑快速的分析着,此刻的娘娘似乎并不记得自己的厉害之处,如果让她想起来了她会不会再次动杀意,虽然娘娘是善良的,歼灭韩城必定不是她的本意,但韩城的受害者不会原谅她,世间的百姓也不会原谅她,说不定她再受刺激会再来一次韩城事件,对,此事不能让娘娘想起来。
申长侍内心打定了主意,便抬头坚定的对白染凝说:“韩城天灾,娘娘把持朝政却未能及时出手相救,置韩城三十余万人身亡,至今韩城遗址寸草不生,所以百姓才对您心怀怨恨。”
白染凝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觉得老申应该没理由骗自己,便接受了这个说法,有些愧疚的说“这样看来确实怪我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了”,看着还跪在自己脚边的申长侍,赶忙吩咐道:“老申,你快起来,之前就说过不用给我下跪,我受不了你们这套的。”
申长侍见白染凝信了自己的说辞,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