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虽爱书如命,但是仍心怀天下。即便太皇太后反对收复高昌,他也愿扛着骂名去做。”</P>
“姜徽如何反应我皆不惊奇,无论他是以文治国,还是以武兴邦都不稀奇。”</P>
姜梒端视着眼前的男人,道:“我只是好奇,按计划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镇国公,怎么忽然改策换方谋求主动出击了?”</P>
“……因为,吾之妇心急如焚,势要高昌早日回归。吾心亦向往之!”</P>
这黏黏糊糊的说辞姜梒打心里不信,甚至还觉得魏策如今一把岁数,说话如此轻浮,往日高大巍峨的形象正一点点倒塌。</P>
敏锐的魏策像是一下子便察觉到了她眼中的嫌弃,皱眉想了想,实在万分不解。</P>
他找补道:“从前避世不入朝不参政,是以未能亲历嫖州之役。对国家之败满腔愤慨无处宣泄,如今勉强算是大权在握,敌军卷土重来觊觎我半数疆土,若不反抗岂不愧对圣上、愧对祖宗、愧对黎民百姓!”</P>
抿唇叹息,姜梒不怀疑他这番言论,只是觉得过于慷慨陈词。</P>
若他能话少些,态度冷淡语气简短一些,恐怕她就深信不疑了。</P>
想着想着,姜梒倒是自己按照想像中的模样,说道:“国之疆土,必收复!他之城池亦可得。”</P>
“如此来回,那岂不是终无宁日?”</P>
魏策严肃起来,瞬间似在朝堂之上和别人争论时一样威严十足。</P>
“若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兼并东方氏族呢?”她眼眸微眯,“追溯历史,我们这两国本就曾为一国。”</P>
魏策会心一笑,“那必然是桩美事!”</P>
小黄躺在姜梒脚下,头枕在她的鞋上,睡得舒服踏实,压根没听懂这俩人在计划着去攻打它的祖地。</P>
女壮士枯坐在一旁,满脑子想的都是何时才能安寝。零星几句话入耳,也在她昏昏欲睡的脑袋里乱做浆糊。</P>
她太累了,忙不迭地赶路,吃不好睡不踏实,面色都淡了些。</P>
只是,姜梒临走前特意交代她,办好学堂一事,赶上国丧,万事不便,只得劳她亲自跑一趟。</P>
再者,药方有假,传回的书信石沉大海,她也怕姜梒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帮手。</P>
姜梒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几颗星星,想着如何在宫中安插自己的人手。这回先皇殡天,她在宫中待了多日,没有自己的人可差事,到底是不方便。</P>
先皇后留下的人手,一些被姜梒留在宫中,若用的话又太惹眼。</P>
那几张熟面孔,出去就能让人联想到姜梒。</P>
脚下的小黄忽然动了动,像是做了什么恶魔,狗嘴里呜呜两声,哼哼唧唧地便又睡了。</P>
姜梒看着它那肥硕的体型,不免咋舌。</P>
别的不说,就它这浑身厚的皮毛,覆在脚上,倒还挺暖和。</P>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传来悠扬的钟声,缓缓破云除雾撕开黑暗。一道清冷暖橘色的阳光重照大地,万物初醒。</P>
猛然间姜梒才想起,山上的梵音寺,可是她从前追着褚丞常来之处。</P>
连这山脚的宅院,也是为了歇脚才买下来的。如今倒成了这么个用处。</P>
半梦半醒之间的魏策,安静温顺,像是一头臣服的狼,而她则是手持弯弓定他生死的猎人,猖狂又有趣。</P>
这反差感让人欲罢不能。</P>
“醒了便起来,玉蝉和小黄已经等了半晌……”</P>
姜梒面对床榻而坐,双臂环抱,翘着二郎腿,在魏策醒来的那一瞬间,她便发现了。</P>
“我以为是你还没看够~”</P>
闭着眼的魏策,唇角扬笑,嗓音沙哑地说。她在床前端详魏策许久,一吸一吐间,气流扰地魏策心里痒痒。</P>
不止如此,她身上那股淡淡雅致的香气,鼻间萦绕良久,怎么还会痴睡不醒。</P>
“想不到国公也有羞赧之时。”</P>
“长公主喜欢的,微臣皆有。”</P>
小黄在外面不满地叫了两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女壮士叮嘱它低声些的话。</P>
姜梒淡然一笑,趁他起床时走了出去。</P>
几人入城才一里地,正面迎上李封云心急如焚地赶来。</P>
顾不上行礼,凑去魏策身边耳语道:“三皇子府传来消息,三王妃回府后当夜,小皇子便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