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里渐渐开始小声议论，好奇和探究的目光落在砚舟身上的越发多。</P>

若是平时，他肯定觉得不自在，可现在半醉半醒之间，有的是无限的勇气。</P>

轻笑地张开双臂，搭在扶手上，姿态慵懒贵不可言。</P>

“实不相瞒，我虽不是酉阳人，但也自小接触酒酿，什么寻常的粮食酿酒，什么渐兴起的以柑橘、绿豆、嫩羊肉酿酒……”</P>

“就是那皇城下，达官显贵惯饮的梅花酒，我也是会的。”</P>

梅花酒以南部一带绿萼梅制酒曲，去除了一般梅花原有的苦味，留下梅花的香气，这才使酒有未近唇而梅香来的特性。</P>

“区区一坛不知何处拿来凑数的酒，也想冒充醉花阴来糊弄人！痴人说梦。”</P>

“说！你这是什么东西！”</P>

四周怀疑声越来越大，一时间风头调转都在等着曹管事接下来的说辞。</P>

在座的贵客哪个家里也不是差钱的主，倘若春寒居以次充好来搪塞他们，这事便要闹大了。</P>

可到底是有人想的更多，寻摸着，若这事是真，那岂不是叫下面那些人笑话，笑话他们犹如冤大头一样，光会附庸风雅，实则狗屁不通。</P>

于是，人群中有一身着锦服的男子为挽尊率先开口，道：“瞧着这位公子年纪不大，果真会懂酒吗？别是在家里被宠坏了，什么都不懂出来见世面卖弄来了。”</P>

说着人群里传来几声附和的笑。</P>

“嘁！”不屑地摇头，砚舟说道：“醉花阴以黄菊做曲，同稌等物一起酿造酒水，再埋入地下窖藏。”</P>

“是或不是？”</P>

他挑眉看向曹管事，一下子就将春寒居宝贝了许久的法子公之于众，眼见曹管事面色沉下来。</P>

既不否认，也不承认。</P>

“不说也无用！”他声音忽然严厉起来，噌地坐直了身子。“我打小遍尝百酒，只需一闻就能将这里面用的东西说个齐全，多嗅几口，怕是连哪年的陈酿，何时的粮食材料都说出来了。”</P>

“不信的话，那便试试！”</P>

目光骤然落在先前替曹管事说话的人身上，先声夺人。</P>

对方刚张口欲说两句，一下子又被堵了回来，不甘示弱地朝犹疑的曹管事道：“既如此，那便将这楼中的酒挑出几样让这位公子猜！”</P>

财大气粗地说：“只要他能蒙对半数，那他今日的花销就算我账上，若他猜不对，便派人快马加鞭赶去报官治他得罪！”</P>

曹管事乐得有人肯出头，朝一旁的伙计递去眼神，就信心满满地同众人等着看他出笑话。</P>

魏纪知不动声色地瞟向桌上已经空了的酒壶，满腹狐疑地又看向醉醺醺但目光精明的砚舟，不知他这是卖什么关子。</P>

像是久坐脖子发酸，砚舟一抬头就迎上魏纪知对他心疼的眼神，他轻拍了拍常放药的侧腰，和煦一笑示意他放心。</P>

很快，下人依次摆了十几种酒，用着同样的器皿放置，出头那人道：“这位公子，请吧！”</P>

砚舟不予理会，反倒撑着额头抵在扶手上，缓缓阖上了眼，手指拂过，还是魏纪知告诉旁边的吴景安，他才后知后觉地上前依次取酒过来。</P>

就这样，他闭眼不看，仅凭嗅觉依次辨识，尔后悠悠地说：“都是些下等品！”</P>

“你！胡言乱语。”</P>

“十几种酒，大部分都是那日在门外闹事的几家供给的，质量参差不齐，独一壶味道格外怪异，像是用了发了霉的粮食所酿。”</P>

“砚公子，你可别乱说啊！我们几家送来的都是好东西，上上品。”</P>

果不其然，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不知道哪家来的人在打抱不平。</P>

“你想替自家酒楼铺路，也不能踏在我们的性命之上啊！”</P>

陆陆续续反抗之声渐起。</P>

谁知他压根不理，又道：“那壶最次等的，便是和醉花阴一个味道的东西！就是这坛醉花阴！”</P>

“荒谬！那明明是吴家酒坊以假乱真故意送来污蔑我们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P>

“那就是说，醉花阴是吴家酒坊酿造的了？”他紧追不舍。</P>

“还是说你终于承认了，以劣充好高价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