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之前的非暴力不合作，在此时此刻已经不管用了。上面在给这些人压力，这些人则在给她压力，她很难想象，要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再这么继续下去，他们又要整出哪些幺蛾子来。恐怕到那个阶段时，不是他们疯了，就是他们想把她逼疯。

思忖再三，甘棠决定换条路线。她双肘支在桌面上，微微抬起手抚在双眼，把生平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发现毫无用处后，她便又借着遮挡的动作瞪大了双眼，愣是逼得眼睛酸涩，开始有落泪的倾向。她轻轻抖动着双肩，又吸了两下鼻子，红着眼眶抹了抹眼睛。

“你还好吗？”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计策有用，陆霆锋的声音放柔了许多，也在等着她表态。

“不好！当然不好！一点都不好！”甘棠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趁着情绪上头，她赶紧哭出了声，“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明明我们可以过好自己的安生日子。陆霆锋，何雅菲说她没有权限，那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权限让我见他一面？有些事情我想当面问清楚。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甘棠故意表现出情绪崩溃的一面来，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放松警惕，以往的她都是态度强硬的，绝对不会在利益方面做出任何的退让来。然而，现在的她却表现出了为情所困的样子，尽管这种状态不被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所理解，却符合她与宋行一贯的形象。

甘棠无疑是在告诉其他人，“宋行是我的软肋”，如此一来，只要宋行还没死，他们对宋行下手的时候就还要在掂量掂量。

再加上，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甘棠带来的危险性其实非常小，所以他们未必会将她当成敌人。

陆霆锋微微颔首：“我尽力安排。”

有陆霆锋这个表态，甘棠知道，这一次大概十拿九稳了。

陆霆锋也好、顾辰也罢，他们都会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更进一步。顾辰在甘棠这里吃过亏，可陆霆锋顶多就是碰壁罢了。因而，比起顾辰，陆霆锋更容易掉到甘棠所设好的“陷阱”里。他们越是将她当作被情感支配的女性，她的优势就越大。

诶？那如果按照这样的发展，她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树立一点新的人设？

甘棠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明明是在被全然监控的情况下，她却还有闲情逸致想东想西，搞出些小动作来。

但甘棠觉得，这的确有必要。于是，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坐在椅子上发呆，而是找了个角落，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开始放空自己。酝酿一下感情，想象着整个宇宙里只有她一人，绝望和孤寂瞬间都笼罩在她身上。

当天下午，陆霆锋再次出现，一进门就带来了好消息：“申请已经通过了，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甘棠坐得屁股已经发麻了，她左手撑着墙壁、右手撑地，缓缓地从角落里站起身来。陆霆锋试图伸手扶住她，她却在肢体快要接触时闪躲了一下，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