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府的阁楼之中,梅公公与比大人正觥筹交错,两人谈论着许多事,有现在的,未来的,有天子归来前的,有归来后的。
“多谢提点了,若不是比大人,咱家还不知道南宫大将军已经在来都的路上了。”
“客气了”,比大人笑着拱拱手,“公公卧薪尝胆,潜伏在这等无君无父之人的身侧,也是煞费苦心,等南宫大将军入了城,那洗尘盛宴会定会邀请公公一同来。”
“咱家这身份”
“如此艰难局势,大总管都已身陨,唯独公公还在,这定是一件大功,吾等能够成事,也实在是少不了公公暗中提供的帮助。”
听了这话,梅公公眼睛一亮,急忙笑道:“哎呀,比大人,咱家可是真谢谢您了,今后如有用得上咱家的地方,尽管说。”
“梅总管,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呐,哈哈哈”
两人相谈甚欢,竟然是聊了一夜,一个想要趁机投资宫里的太监,一个想要借着天子暗哨脱身洗白,这是一拍即合。
“来来来,再饮一杯。”
“咱家敬大人。”
“客气。”
正聊着的时候,忽地从外一个男子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比大人。
比大人认得这是自己手下的暗哨,于是道:“无妨,直说。”
那男子这才颤声道:“七殿下回来了!”
哐当
声音刚落。
梅公公手里抓着的酒杯就落地了,他尖声道:“七殿下不是该被雷音寺的和尚们镇住了吗?”
暗哨道:“不知”
比大人急忙道:“那有雷音寺的僧人一起随他回来吗?”
暗哨道:“未曾见到”
梅公公再问:“七殿下如何打扮?”
暗哨道:“一身便衣。”
比大人追问:“可有血污?可有重伤?”
暗哨道:“一尘不染精气神足”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梅公公忽地面如土色,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三日前冬雷滚滚、佛光大显,这显然是七殿下和雷音寺的和尚交手了,而且还凶猛异常,但殿下如今回来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赢的是殿下啊。
但殿下怎么可能赢?
比大人也是瞠目结舌,满脑子的无法置信。
他想起自己之前得意洋洋说着“此子若不是得了些奇遇,怕是早就死了,而即便有奇遇,也如此快地挥霍殆尽,黔驴技穷,再无计可施,由此可见,此子心性实在下等,一招隐忍得势,就如暴发户一般,实在是下等,如今难怪被那些和尚抓到”,此时忽地只觉这脸被狠狠抽了一下。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地
空气有些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奇异。
比大人看了一眼梅公公,梅公公也看了一眼比大人,他的神色有些幽深,有些古怪,有些陌生,虽然还带着笑,但这笑却不同了。
好似刚刚两人的如漆似胶,亲密无间都瞬间消失了。
比大人忽地起身笑道:“那夏极不足为惧,且姑安之,老夫倒是还有一壶仙酿,今天定要取来与梅公公同饮。”
说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梅公公忽道:“不知皇上还有安排了哪些大人留在皇都,不若一起叫来,痛饮一番?”
比大人哈哈大笑道:“一定,一定!”
他在大笑着,但是走向门外的脚步却一点都不慢。
此一时,彼一时。
若是七殿下被困住了,两人就是盟友。
但七殿下没被困住
而七殿下明明无碍,却还在寺中待到第五天才归来,这算什么?
这是钓鱼不添饵,愿者自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