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尘在佛像面前跪了一天，他的眼睛无光也无神，脸色平静，上身笔直，态度很端正。

期间季原有过来说几句，后来又被人急匆匆地叫走，好像是师傅出了什么事。

整个佛堂寂静无声，这是位于寺庙最里面的佛堂，禁止游客进入。

初尘的目光落在巨大的佛像上，沐浴在神圣的佛光之下。

他从小生活在青云堂，很少下山，他见过的人都是善良美好的。

那些人对佛祖尊敬，对他们友善，就算有一些小孩子天性喜玩，但也懂得分寸。

他以为世界上的人都是这般美好的。

但游戏的出现打破他对人心的看法。

原本在佛祖面前虔诚的人们在游戏里肆意地伤害别人，他们心底的欲望和恶念彻底暴露，他们已然不是初尘记忆里可爱善良的人们。

而是恶兽！

人性中的阴暗面被游戏赤裸裸地撕下暴露在单纯的他的面前，冲击他的世界观，压抑得他难以喘息。

二师兄就是被那群人害死的，明明他可以不死。

侥幸出游戏后，初尘开始害怕游戏害怕看到与一生信念相违背的事和人。

他苟在现实中，青云堂里的人还是善良的，现实中的人也还是善良的。

他庆幸着。

但人性总是禁不起考验，因为大部分人都不可能为了其他人而付出一切。

说到底，人类还是自私的。

后来偶然一次下山，他目睹一场现实中的悲剧，他才知道现实跟游戏没太大的区别。

只是游戏更加直接，而现实因为法律和道德的束缚而变得隐蔽罢了。

而他，在看过数次肮脏后，眼睛也慢慢失去通彻，变得浑浊，不过只是一直在隐忍罢了。

他的阴暗面渐渐浮现，内心的欲望逐渐膨胀，哪怕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欲望不是想忍下就能忍下，如今的他已是浑浊一片，不适合留在这个神圣的地方。

深夜，青云堂灯火通明。

初尘听到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声“师傅离世了”，他的目光闪了闪，一天没动的身子微微颤抖。

整个青云堂响起哭丧的声音。

午夜十二点，初尘起身，因为跪了一天，两条腿早就麻痹，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他努力撑起身子，紧咬下唇。

庙堂里金色的佛像在月光的照耀下静谧而圣洁。

是如今的他不可抬望的。

初尘盯着地面，灰色的石板上积一层薄薄的灰尘，空虚的内心再也抑制不住，一颗颗珍珠大的泪珠滴落在地板上，留下深一色浅一色的痕迹。

半小时后，麻痹缓过来，腿还是胀得酸痛，初尘弓着身子，脚步一轻一重，缓缓朝着门框走去。

泪渍已经消失不见，他望向师傅的住院，沉默良久，拾起门边已经整理好的包袱背上，小橘猫跳到他的怀里，初尘朝着师傅住院慢慢走去。

“师傅！”“师傅！”“师傅！”

里面是一片哭喊，季原一个大高个也哭得泪流满面。

“如果不是因为三师兄，师傅没准还能多活几天，是三师兄把师傅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