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一时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沈子业问出这话就后悔了。她从来都是善良心软又那么念旧的傻孩子,即便是已经接受了沈延習离世的事实,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她的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个地儿是属于沈延習的,任谁都无法触碰。
她自欺欺人的不愿去想,不愿意去触碰那些回忆,但那并不代表就是遗忘。
这一夜孟筂睡去后沈子业迟迟的没有睡意,他打开门到外边儿去,在外边儿透进来的昏黄灯光下抽了两支烟,站了许久,这才上楼去休息。
孟筂这天接到杜薇若的电话,说她朋友老公急着找翻译,询问她能不能帮忙。
孟筂倒是想帮忙,但她现在的情况不便,刚要婉言拒绝,杜薇若就又说道:“他那边临时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了,好阿筂你就帮帮忙好不好?我和他说过你的情况了,他说没关系,他会安排人照顾你。”
别人谈生意,她坐一轮椅跟着算什么事儿?孟筂还是想拒绝,但抵不过杜薇若的请求,只得应了下来。
对方是真的急着找人,刚同杜薇若打完电话没几分钟,那边就打了电话来,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后便表示马上派人过来接她,他们接待的客户两个小时后就会过来。
孟筂应了下来,给了对方地址,然后请陈阿姨帮找衣服换上。虽然只是帮忙,但总要敬业点儿,总不能就那么过去。
陈阿姨对于她要出去是不太赞成的,她的伤还没好,要是出去磕着碰着了那怎么办?
孟筂很是无奈,再三的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后她才勉强同意。
孟筂没想到,是杜薇若那位朋友的老公亲自过来接她。他十分客气,连连的说麻烦孟筂了,见陈阿姨担忧,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
时间紧急,上了车之后他便给了孟筂一些资料,让她熟悉,并简单的同她介绍了这次要接待的客户。
他们公司是一小公司,需要翻译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公司里没有翻译。平常要用人都是外边儿找。这次也是同样找了的,但人到公司来才发现并不如他自己所介绍的那么专业,甚至这是第一次接活儿。在他面前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在客户面前谁知道能不能完成活儿?他不敢冒这险,只能重新找人。
但临时找人哪里那么好找,这才求助到孟筂这边。
孟筂借着在车上的时间看了资料,到达公司,便被告知客户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二十分钟后就到。
孟筂一如既往的沉稳,刚开始时看得出来赵总有些紧张,大概是怕她也搞砸。但没几分钟后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合同在两个小时后签下,送走了客户,公司里要出去庆祝签下大单,赵总力邀孟筂一起过去玩儿,但她跟着出去别人还得照顾她,她微笑着拒绝了。也拒绝了赵总送她回去,说给她打车就行。
赵总没答应,让员工们先去订餐厅,他先将孟筂送回家。临走时又拿了一信封塞给孟筂,再三感谢她今儿临时救场。
孟筂今儿是看在杜薇若的份儿上才过来的,见他要给薪水拒绝了,说朋友之间的帮忙哪能收钱。
赵总非要给她塞,开着玩笑说如果她不肯收,下次他就不好意思再请她帮忙了。孟筂仍旧拒绝,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晚上沈子业回来孟筂还在客厅里看电视,他已经在外面吃过东西了,上楼洗澡后才下来,说道:“听陈阿姨说你今天出去了?”
孟筂嗯了一声,说:“给人帮忙了,幸好不该忘的都没忘掉,不然丢脸就丢大了。”
她的精神看起来不错,沈子业微微笑笑,问道:“是不是怀念上班的日子了?”
“是,在家里呆着挺无聊。要不是还多少有点儿事做,真不知道这时间怎么打发过去。”她坦白回答。
沈子业唔了一声,想了想,问道:“我公司那边现在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筂给截住了,她笑笑,说道:“算了,我现在这样子不方便,等伤完全好了再说吧。”
她从来就没想过去他公司那边工作,更别说现在这样子了,她这样子去上班,不是给人添麻烦是什么?
她拒绝得那么干脆,沈子业知道她的性格,不再提这事儿。转而问起了郊外宅子的施工进度。
那边的宅子得修后再装修,一切弄好已经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他想重新给她找地儿,但知道她不会搬过去,于是提也没有提起。
两人在一起话并不多,多数时间都是各做各的事儿,但彼此之间又有着某种默契,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孟筂很快又接到了活儿,仍旧来自赵总那边。因为那次孟筂不肯收钱他十分过意不去,这次过来买了好些补品,并先谈好时薪签了合同。
这次的时间比上次要长一些,谈妥之后又找了地儿招待客户,孟筂自然也要陪同。她很久没有那么长时间的工作了,又加上一直保持仪态坐着,到后边儿有些吃不消。好在没多时就到了尾声,赵总去送客户,没要她陪同。
孟筂总算是得以喘口气,正看着手机等人回来,一道声音就响了起来:“孟筂?”
她抬起头,当看到眼前的人是庞澜时只得微微笑笑,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庞小姐。”
庞澜时同友人一起过来的,同人说了几句后让人先走,见孟筂这样儿她有些吃惊,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孟筂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在这儿,是在工作?”庞澜又问道。
孟筂穿着职业装,她行动不便,来这儿当然不可能是过来玩儿的。
孟筂点头应是,解释说同事送客户去了,让她不必管她,她的同事很快就会回来。
庞澜却没有离开,笑着说道:“没事,我不急,我陪你一起等你同事吧。”
她那么热心,孟筂无法拒绝,只得向她道谢。
孟筂本就没那么健谈,同庞澜不过也才见了两面,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