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与人心之间的较量,真真假假,就看谁先踏进去。
常安此时站在周勀身后,一只手被他紧紧握住,一只手里握着小刀。
夜风萧萧,千钧一发。
周勀快要勾到他的打火机了。
≈quot;来,相信我…≈quot;
可就在那一刹那,男人眼底猛地转为戾气,突然冲上去揪住周勀的肩膀,右肩,正是他之前烫伤的那一处,疼得他一个激灵,却还知道顺手把常安推出去。
≈quot;不……不能相信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一起害死了涵涵,我要你们都为她陪葬!≈quot;
男人死死拽着叫嚷,周勀没想到他的劲会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根本脱不了身,反而被他缠得更紧,而下一秒却已经闻到煤油味。
≈quot;周勀!≈quot;
≈quot;周总!≈quot;
几个人同时喊出。
男人烧红了眼睛,已经把导火索点燃,夜风吹着火星,耳边有哧哧哧的燃烧声。
常安刚被周勀推了一把,还摔在半米外的地上。
眼看导火线快烧到头了,周勀冲她吼:≈quot;快走!!!≈quot;
常安眼底却寒霜一定,也不起身,也不跑,突然像毛毛虫一样往前猛撅了两下,抱住男人的小腿把刀子朝着他脚背狠狠扎了进去。
血气上涌,刀光寒戾。
男人痛呼一声,缩了一脚,手也瞬时松开了。
获得自由的周勀用最快的速度朝常安方向跑。
≈quot;快趴下!≈quot;
他从上面盖下来,护住常安的头,严严实实把常安盖在了自己身底下。而几乎就在同一秒,≈quot;砰砰砰≈quot;几声枪声,马姓业主应声而倒,徐南下意识抱头缩到地上,李经理更是吓得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一切都在数秒内发生,又在数秒内结束,此后便是冗长的一段死寂,除了风声混着火药味之外,天地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匿。
就这样闷头不知趴了多久,直至听到有人喊了声:≈quot;假的,他身上绑的炸药包是假的!≈quot;
周勀继而一口气松到底,吃力地往上抬了点身子,可身下的人似乎还没反应。
≈quot;常安…≈quot;
≈quot;常安?≈quot;
他用手掌摸着常安的头顶,一手丝滑柔软的触感。
常安稍稍动了下身子,四周灰尘仆仆,硝油和血腥气被风带着直往鼻子里钻,她努力撑着弹开眼皮。
≈quot;好了,没事了……没事了…≈quot;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在低喃,朦胧视线中是颠来倒去的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黑压压的,像是穿着制服的特警。
常安心里抖了一下,丧失意识前只记得四周一闪一星的灯光。
真是轰轰烈烈的一个晚上啊。
谁会想到一个发了疯的业主能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常安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周勀一路把她抱到急诊室,医生上心电图,氧气管,解开她的外套扣子。
≈quot;家属出去!≈quot;
≈quot;听到没有,家属全都出去!≈quot;
≈quot;周总,要不我们去外面等吧?≈quot;徐南半哄半劝地把周勀拉出了急诊室,门关上,走廊里黑漆漆一片。
凌晨了,医院大楼这会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眼亮着的急诊警示灯,用手盖住脸狠狠抽了一口气。
刚才现场那股狠劲全都没有了,此时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像是被抽空了身体。
徐南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事情闹到这地步有些不好收场。
≈quot;周总,这边我守着,您去把你手臂上的伤处理一下吧。≈quot;
周勀刚才扑地上护住常安的时候身上有不同程度擦伤,手臂几处露在外面尤为明显,只是这些小伤已经不足挂齿。
≈quot;没事,我在这守着,你联系叶总监了吗?≈quot;
叶莉是荣邦的市场宣传部总监。
徐南点头:≈quot;刚来医院的路上已经给她打了电话,她应该已经在紧急处理。≈quot;
≈quot;交代她无论如何今晚的事不能捅到网上!≈quot;
≈quot;这个严重性她应该也清楚。另外丁所那边的人已经到了,片区这边也派了警员过来,说要给您录个口供,您看…≈quot;
周勀沉着脸哼了一声,走廊里灯光暗,谁也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这时徐南的手机再度响起,铃声回荡在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
周勀抬眼扫过去,徐南瞄着上面的名字一脸为难。
周勀问:≈quot;谁的电话?≈quot;
徐南:≈quot;刘明度≈quot;
周勀:≈quot;……≈quot;
徐南斟酌他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quot;需要接吗?≈quot;
周勀慢慢用手蹭着额头,一下,两下。三下……走廊里的气压越来越低,而铃声断了又响,响了又断,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周勀终于抬手应了一声:≈quot;我来接吧!≈quot;
徐南如获大赦似地把手机递过去。
周勀舌尖舔了下牙根,声音不咸不淡地接通:≈quot;喂,刘局长…≈quot;
二十分钟后医生从急诊室出来。
≈quot;病人应该只是受惊过度导致昏迷,刚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现在各项指标都已经正常,再留院观察一晚,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就能出院了。≈quot;
周勀听完心里松了一口气。
≈quot;谢谢!≈quot;
≈quot;分内事,家属先去给她办入院手续吧,一会儿病人会转到普通病房。≈quot;
后面跑腿的活儿自然都由徐南去办。
等人全都走后周勀才推门走进去,急诊室里要比走廊亮很多,常安插着氧气躺在担架床上,应该是打了一针睡着了,眼睛闭着,头发散开,额头有一块明显的擦伤和淤青,应该是周勀趴下去把她压到地上时磕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