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徐南过来汇报情况,先给周勀递了两张纸。
周勀扫一眼,似乎是打印的一份个人资料。
徐南推了下眼镜:≈quot;这是我从常小姐挂职的一家装潢公司搞到的。≈quot;
周勀拿起来看。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右上角的2寸照片,白底,短发,素净的一张脸,五官其实没有变,可表情冷冷淡淡,与几年前的常安完全不一样,却与昨晚见到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周勀短暂停顿,视线往旁边滑,旁边便是信息栏。
先是姓名。
≈quot;郑秋珍?≈quot;他忍不住出声问。
徐南又推了下眼镜:≈quot;对,了解下来这几年常小姐似乎一直是用的这个名字。≈quot;
周勀:≈quot;她改了名?≈quot;
徐南:≈quot;没有,周总,您不妨先把资料看完。≈quot;
周勀继续把视线收回来,一点点看纸上的内容。
除了名字之外还有年龄,籍贯等常规信息。
≈quot;郑秋珍,30岁,已婚……丧偶???≈quot;周勀再度抬头。
徐南默默吞了一口气,已经能够感受到老板那边笼罩过来的寒气。
≈quot;她几时丧偶了?≈quot;
徐南捏着手里的冷汗,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问题。
≈quot;您先看…您先往后看完。≈quot;
周勀克制住胸口快要爆发的情绪,继续往下,后面是一些常规信息,自我介绍,包括个人能力,毕业学校和工作经历,这些无伤大雅的信息真假参半,不过也不重要,毕竟没人会去真的验证。
再往后翻,第二张纸,是张身份证复印件。
复印件上也是郑秋珍,从出生年月到身份证号码,都跟前面的信息相符,只是身份证上的照片……
周勀仔细看了好几遍,因为是复印件,又是黑白印刷,照片很糊了,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
本来大部分人身份证上的照片都跟真人相差甚远,所以一般不会引起怀疑,可是周勀不同,眼睛鼻子嘴巴…这不是常安!
≈quot;身份证是伪造的?≈quot;周勀问。
徐南否认:≈quot;不是,身份证是真的,上面的信息也是真的,包括这个叫郑秋珍的女人也真实存在。≈quot;
周勀一愣,但很快便能反应过来。
≈quot;所以这几年她一直是借用了这个人的身份证?≈quot;
≈quot;对,但又并不全是。≈quot;徐南绕了个弯,自己也有些晕了,≈quot;这么说吧,不算借用,应该是套用!≈quot;
≈quot;什么意思?≈quot;
≈quot;就是…≈quot;徐南捋了捋,≈quot;指着桌上那张纸,≈quot;这张复印件只印了身份证背面,并没印正面,所以看不到有效期,但我昨天找许队帮忙查了下,这张身份证三年前就已经过期了,本人一直没有去重新办理。而这位叫郑秋珍的女士,大约两年前已经死亡。≈quot;
周勀心思一沉。
徐南继续说:≈quot;还有更巧的事,您知道这位郑秋珍女士是谁吗?≈quot;
≈quot;谁?≈quot;
≈quot;她就是丁小芝的母亲。≈quot;
≈quot;什么?≈quot;
≈quot;郑秋珍是丁小芝的母亲,而之前您让我查的那条手机号,办卡时登记的机主名字叫丁守权,他和郑秋珍是夫妻关系,也就是说,丁小芝也是丁守权的女儿,常小姐这几年应该是借郑秋珍的身份,与丁守权以夫妻关系生活……≈quot;
最后一句话徐南的声音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完了站那,不敢再多描一个字。
周勀眼神黯淡。
外面下了一夜大雪,太阳已经出来了,映照着半边脸,能够清晰看到他眼下黑影,还有眼梢的几条细纹。
等了大概半分钟,徐南煎熬得不行,甚至觉得自己连气都不敢喘。
≈quot;周总,您看…≈quot;
≈quot;姓吴的那人怎么说?≈quot;老板总算吱了声。
徐南如蒙大赦,立即回答:≈quot;吴峰是常小姐房东的孙子,他之前跟常小姐住对门,郑秋珍这个名字就是他告诉我的,不过他说常小姐大约两年前才跟丁守权搬到埰岗,两人住一屋,还带了个孩子,所有街坊邻居都认为他们是夫妻,他们自己也没否认,不过吴峰说常小姐好像并没有一直住在埰岗,中间消失了几个月,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丁守权就生病去世了,常小姐好像还费了番功夫才在向日葵找到丁小芝,至于他们搬到埰岗之前住在哪,又发生了什么,吴峰也不知道。≈quot;
事情脉络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可真相似乎与他之前的猜测相去甚远。
周勀此时的心情不是难过,不是愤怒,更多的是恐惧。
那种对未知部分的恐惧,像是夜行的人,四周一片黑暗,不知哪一秒,哪一步会突然踩进万丈深渊。
他不怕万劫不复,也不怕粉身碎骨,他只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quot;周总,周总?≈quot;
周勀抬头。眸中黯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浓重的痛苦。
≈quot;查一下丁守权的资料,另外,我想见一见吴峰!≈quot;
……
晨光刚亮,四处鸡舍打鸣。
村里有早起的老人开始踩着积雪去田里劳作,而一栋彻夜未熄灯的民房里,几桌赌徒刚结束一夜奋战。
吴峰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从赌档里出来。
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迎面被寒风刺了下,吸着鼻涕把手插进两边衣袖里。
妈的,又输了个精光!
他闷头兜着往村口走,自己的破摩托还停在那。结果还没走两步,眼前去路突然被挡掉。
吴峰抬头,一戴黑框眼镜的男人,西装革履,精英模样。
他愣了愣,继而脸上堆笑:≈quot;徐…徐先生?≈quot;
徐南个子比他高,吴峰又佝偻着身子,自然俯视。
≈quot;现在有没有时间?≈quot;
吴峰戒备似地往后缩了小半步,≈quot;又想找我问什么?昨天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知道这么多!≈quot;
徐南没什么表情,≈quot;我老板想见见你。≈quot;
≈quot;老板?≈quot;
吴峰错开徐南往路口看,小道上停着一辆车,宾利自带霸气硬朗的线条,停在白雪皑皑又有些破落的村口,显得十分不协调。
≈quot;走吧,我老板在车上!≈quot;
≈quot;……≈quot;
乡下镇上也没什么像样的地方,最终选了一间早餐店。
吴峰跟着前面两个男人进去,打头的那个个子比较高,穿了件大衣,光看背影就气场强悍。
徐南找了个靠里的位置,拉开一张塑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