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爷爷身子骨一向硬朗,先别多想了,可能医生也只是随口一说。≈quot;常安顺手覆了下周勀握档位的手,原本只想给点意识性的安慰,可他的手掌突然反转过来,又急又紧地包裹住常安的手指,裹了一下似乎觉得还不够,摊开伸直,劲瘦的五指一根根把常安的手指缠住,直至整个包裹在自己手心,他才牢牢收拢。
常安侧身看他,他也刚好转过来,两人目光短暂接触,车窗外灯光一丛丛越过,眸光在那些一闪而逝的灯光中暗了又亮。
其实人生很多东西都是在一念之间,就如当年常安决定消失,不再出现在原本的世界里,也如此时此刻,她任由自己内心的疼痛一点点堆砌,堆砌到某个临界点,让她曾对上苍祈求的东西得到了某种回应。
给我一点勇气吧,多一些,再多一些……直至感受到周勀手掌中的温度,蓄着某种力量,把她牢牢拽紧。
≈quot;周勀…≈quot;
≈quot;嗯?≈quot;
一只手扶着方向盘的男人再度偏过头。
常安望入他的眼睛,问:≈quot;明天上午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quot;
……
周勀这些年睡眠一直不大好,一点动静都能醒,且有了很清晰的生物钟,一般七点之前都会醒。
他习惯性地伸手捞人,却意外捞了空。
≈quot;常安?≈quot;
窗帘合得实实的,房间里也没开灯。
周勀揭了被子下床,突然听到≈quot;咚≈quot;一声。
梳妆镜前有张椅子,声音就从那里传过来。
周勀走过去。常安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后背靠着,两条裸腿从睡裙里伸出来,一条落地,一条翘在梳妆台上。
尽管屋里没光,但她皮肤白,腿更白,细细长长地像两根白色灯管。
周勀扫了眼,视线落到她手上,她手上还捏着半截烟,烟头烧得通红。
≈quot;抱歉,是不是把你吵醒了?≈quot;
周勀摇头,问:≈quot;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quot;
≈quot;睡不着。≈quot;
≈quot;睡不着就起来抽烟?≈quot;
常安苦笑,也不避讳了,把烟叼嘴里又吸了一口,吞云吐雾间她的眼神是飘的,散的,迷的,与她身上那股子柔和柔软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矛盾又勾人的味道。
周勀转过去将屁股搁台面上,问:≈quot;什么时候学会抽这个?≈quot;
≈quot;很久了。≈quot;
≈quot;有多久?≈quot;
她不说话,半笑着又抽了一口。
周勀就坐那看着她一点点把剩下半截烟抽完。
≈quot;几点了?≈quot;常安问。
≈quot;还不到六点。≈quot;
≈quot;你不睡了吗?≈quot;
≈quot;醒了。≈quot;
≈quot;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quot;
周勀顿了顿,≈quot;好!≈quot;
常安掐了烟蒂,起身去换衣。
冬日早晨六点还不算太亮,加之那天有雨,天色阴沉沉的。
周勀带常安在小区附近吃了个早饭,重新上车出发。
因为时间尚早,还没到高峰期,所以十分钟后已经上高架。
常安没有说具体要带周勀去哪,只给了他一个地址--涪化市武昌南路207号。
涪化以前是一个独立市,几年前才并入云凌,成为云凌下属一个直辖市。
高架下去开了很短一段高速,之后高速转省道,终于进入涪化区域。
涪化显然没有云凌繁华,大早晨路上车流也少,穿过不算热闹的一个小商业区,又开了大概十几公里,外面一片暗茫茫。
≈quot;今天有大雾么?≈quot;常安问。
周勀回答:≈quot;应该是霾。≈quot;
≈quot;雾霾?这么严重?≈quot;
≈quot;一到冬天就这样。≈quot;
常安噢了下,不再吭声。
周勀的车子行驶在陌生的道路上,穿过层层暗厚的雾霾,终于听到导航里传出来一道女声:≈quot;您已到达目的地附近……≈quot;
≈quot;到了吗?≈quot;周勀问。
常安看了眼前方模糊不清的建筑物轮廓,≈quot;路口往左拐,靠边停。≈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