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珏看了一眼温玉容, 又往外看了一眼, “天气已经很热了吗?”
温玉容拿帕子捂着鼻子,有些狼狈地起身, “微臣……微臣去处理一下。”
申珏一开始也没把温玉容流鼻血的事情放在心上, 等到对方流了三次后, 他才起了怀疑,叫来平时给他把平安脉的太医, “你给他看看。”
太医看诊完, 神情有些异样,斟酌了一番才试探着问:“温大人最近可有进食一些大补之物?”
温玉容近日都住在宫里, 跟申珏同吃同住, 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膳食是分开的, 申珏的膳食大多都是是温良进补的药膳。
只这一句话,已经让申珏明白过来了,温玉容流鼻血的事情应该跟佟梦儿有关系。
当申珏在佟梦儿面前问起此事的时候,佟梦儿沉默了良久,还是点了头。当母亲的,插手儿子的房中事总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她脸有些红,“珏儿, 你也老大不小了, 这……母后看温玉容还不错,你们……你们别憋坏了。”
申珏:“……”
这一世佟梦儿倒是比前几世委婉一些了,前几世她是直接给温玉容喂了药,绑在他的龙榻上, 就差没叫人把温玉容的衣服也脱了。
佟梦儿说完,瞥了瞥申珏的脸色,见自己儿子表情不大好,尴尬地咳了两声,“那母后以后就不管了,你们小辈的事,就你们自己决定吧。”
……
一番短暂的促膝谈心后,温玉容的鼻血总算是不流了,而同时过继的事情也提到了明面上。
温玉容给申珏冲喜的事情很隐秘,隐秘到连温玉容的父亲当朝丞相都不知道。
丞相只以为佟梦儿是见申珏随时都可能驾崩,这才松口过继的事情。
永王的长子申永澄如今十六岁,过继到申珏膝下其实也不算年纪太大。
虽然永王一家就住在京城,可逢年过节,佟梦儿从来没有让他们进宫面圣过,这次是申永澄第一次进宫见他的皇叔父。
在申永澄的心中,申珏应该如他母亲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因为他害惨了父王。
天还没亮,申永澄就穿上了朝服,说来讽刺,他世袭了永王世子的头衔,可这身衣服从未穿过,连这件朝服都是前两年御衣局送来的。
如今被紧急传唤入宫,他连一件合身的朝服都没有。永王妃看着面前的儿子,泪水如雨般垂落,她声音很低,紧紧地摩挲着自己儿子的脸,“澄儿,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那位喜欢你,只要你成为太子,这些年的委屈才不白受了。”
“是。”申永澄慎重地点了下头。
他坐上软轿,第一次进了宫。他进宫之前就想过此行不会顺利,但没想到会那么不顺利,他足足等到了下午,才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暴君,他的皇叔父。
申永澄被宫人引进了富丽堂皇的大殿内,不敢抬头,走进去,就行了个大礼,“永澄拜见皇叔父,皇叔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把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不敢有任何微小的动作。
过了一会,他才听到了一道十分有气无力的声音。
“起吧。”
申永澄谢恩起身,垂袖站着。
“就定他为太子吧。”那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又说道。
欸?
申永澄愣住了,一愣就忘了规矩,傻愣愣地抬起了头。一抬头就更愣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穿着龙袍的病弱男人此时斜歪歪地坐在椅子上,而他身旁站着一位堪称仙姿佚貌的青年,那青年没看下面,目光一直放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似乎不舒服,眉心紧蹙,青年便微微弯了腰,低声说了什么。男人偏过头,聆听了一会,便点了点头,随后申永澄就被请了出去。
……
人被请了出去,温玉容便轻轻握住了申珏放在扶手处的手。已经进入了暖春了,这手还是冷冰冰的。
“那孩子刚刚一直盯着你看。”申珏冷不丁出声。
温玉容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有吗?微臣没注意,应该是第一次进宫,太慌乱了吧,幸好陛下不跟他计较。”
申珏反手握住温玉容的手,心里默念了申永澄的名字好几遍。前几世师舟造反打的就是申永澄的名头,不过他没见过这个侄子,这是第一次见。一见到,就发现申永澄对着温玉容出了神。
是旁边的青年太过耀眼了吧,所以即使在这种时候,申永澄还能忘了规矩。
申珏想事想得出神,旁边的温玉容默不作声地盯着申珏反握着他手的手看了几眼。
好一会,申珏才开口:“师霁最近不是闲着吗?让他去教一教申永澄吧,这孩子不要像孤这样,男人还是要强壮一点。”
……
申永澄此行进宫其实只是走个流程,申珏对谁定为太子并没有什么想法,总归他也留不下子嗣,而且等他杀了温玉容,这个境就消散了,谁来继位,他一点都不关心。
只是申永澄被封为太子后,每日都要过来给申珏请安问好。申珏这身体,什么时候醒都不一定,故而申永澄时常要等很久,来的次数多了,自然发现温玉容一直陪在申珏身旁。
他有些好奇,所以问了自己的新师傅。
师霁被分来教申永澄后,脸色一直不大好看,他听完申永澄的话,顿了顿,才答:“温大人是陛下的伴读,因为陛下身体不好,所以一直陪伴在身边。”
申永澄又问:“可本王听师傅之前不也是皇叔父的骑射师傅,怎么没陪在皇叔父身边呢?”
师霁脸色更臭了,“微臣也不知道。储君今日多练半个时辰的扎马步吧。”
申永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