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和石昆仑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
石昆仑留在永福寺,盯紧那个姓柳的道士,打探一下他和阿初见面时说了什么。
该隐则是接受了石昆仑的托付,跟着阿初回了家,留意一下她这边有没有异常。
“你不觉得,若是让阿初遭遇一些危险,说不定情急之下她就爆发了呢?”
该隐不太赞同石昆仑的小心。
“我当然相信阿初不会有事,但她这一世似乎很珍视她那些家人,若是牵连到他们出了意外就不好了。”石昆仑劝道。
这倒也有点道理,该隐融入夜色而去。
这时候的阿初,正跟林宋两家人一起在饭店包厢里吃团圆饭。
八月十五的月光是清亮银白的一片海,躲在窗外的黑影里,该隐看着室内的灯火通明,看着宋初与家人朋友坐在一起如普通人那般说说笑笑,又看着她因为喝了酒而微红的脸颊,思绪突然飘回了当年。
古堡,月光。
倚坐在高大花窗前仰望天空的那个人,回头看到他走近时露出浅浅微笑的那个人,以及,最后,在漫天火光和遍地血色中转身离去的那个人。
该隐又往身后的阴影里缩了缩,用漆黑的衣领和帽子裹紧了自己的表情。
郊区的永福寺里,石昆仑根据他偷偷弹在柳居士头发里的小玉籽,找到了后山深处的小山谷,屏气敛神,悄无声息地飞掠过那片紫色花田。
从下午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这小道士身上,有所准备之下,这小山谷外边的障眼法和幻术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多麻烦,小费了些周折,就在不惊动谷中人的同时潜了进来。
这也让石昆仑对这小道士多了几分警惕。
若非是有人刻意引路,阿初和她那个凡人邻居是不可能误入这里的。
除非,宋初已经变回了阿初。
回到家的宋初先是照顾微醉的宋爸爸洗漱歇下,又给宋妈妈热了牛奶,才关掉客厅里的灯,在一室宁静中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一圈。
月光盈室,银晖如洗,似霜满墙,赛雪覆顶,一室清光皎洁,却也照得满屋子黑白分明。
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宋初跳下床,从挂在衣柜的外套口袋里取出那一大一小两个香包,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香包里面一定有薄荷,宋初抽抽鼻子,再在床上一滚,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闭上双眼的同时,宋初似乎看见门后的阴影蠕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远在十数里之外的石昆仑惊讶地发现,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沐浴在月光之下打坐的柳姓道士竟然就这么化为了一道飘渺的虚影,仿佛要与这月色融为一体。
石昆仑现出身形,慢慢靠近,伸手向着那虚影轻轻一拂,却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
他思索片刻,将视线移开,数秒后再次回头时,这虚影果然消失不见,而当他凝起全部心神细细查看时,这虚影明明还留在原地。
石昆仑立刻退到数米之外,仔细检查脚下四周,最终确定并没有阵法的痕迹。
难道说,这小道士竟是将自身修到了半虚半实的境界?
如那位自称柳居士的老者所言,宋初只觉得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第二日早上。
一夜无梦,睡得确实不错。
头发凌乱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宋初打着哈欠看看窗外。
天亮了,但太阳公公还没起床,她也没必要起得太早。
向后一倒,宋初便欣然回归了温暖的被窝,随意转了转头调整姿势,恰好看到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两个香包,伸手去摸。
腾——
一团幽蓝的火焰骤然出现,瞬间吞没了两个香包,眼看着就要咬住宋初的指尖。
嘭——
床下的阴影猛地窜出炸开,一个浑身漆黑的家伙闪到宋初身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向后拉,另一只手已经按住了那团跳跃的火焰。
刺鼻的焦味立刻弥漫开来,该隐冷哼一声,按住火焰的手掌紧握成拳,将火焰捏碎。
他看看自己的掌心,将手缩进袖子里,这才低头看向怀里一脸怔松、似是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宋初。
该隐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圈,接着就向下滑,怀念地舔了舔嘴唇。
宋初在他饱含侵略性的目光下打了个哆嗦,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又拉了拉滑落肩头的睡衣衣领,讪笑道:
“我昨晚喝了酒,血液里有酒精,味道肯定不好。”
“哼。”
该隐收起尖牙,松开揽住她腰的手,起身站在床边,看了看空荡荡一丝痕迹也无的床头柜。
“这里暂时没事了,我去找石昆仑。你可以再睡会儿,吃过早饭以后去永福寺找我们。”
“诶等会儿!先别走!”
宋初忙不迭地伸出手,要去抓那片衣角,却扑了一个空。
该隐已经不见了。
过了两三秒,宋初跳下床,趴在地板上检查了一遍床底,翻出收纳箱、鞋盒和没来得及处理的各种快递纸箱,把床底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家伙竟然不跟她打声招呼就登堂入室了?
这种行为可要不得,必须严厉禁止!
一番折腾下来,宋初也没有睡懒觉的心思了,刚好听到隔壁的主卧里传来几声咳嗽,就干脆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