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记忆(1 / 1)

记忆中,家有几处,从幼年至少年,青年又到中年。恍恍惚惚间,朦朦胧胧时,历经艰辛,跋山涉水,流落异乡几度,又堪堪回归故里。

幼年的家在遥远的山峰下,苦涩的青石,斑就一硕硕矮墩墩的房子。海浪夹着咸味,肆虐俊俏的年华,熬出一张张黝黑的脸。

海风也不示弱,激起白条十丈,冲刷无辜的沙滩,澎湃敲打倔犟的鹅卵石,磨合它的傲气,最终像触礁的心情…妥协!

我总是战战兢兢,不过几岁的孩童,却有着成年人的恐惧,一日且愁了多少忧?

有时抬头望着翠绿郁郁的山林险峰,想着祖祖辈辈的耕种,我开始陷入思虑,一副与年岁格格不入的深沉。

有时也爬上渡口,那是海石堆砌的避风港,以朴实的力气,和着憨厚而不甘平凡的智慧所建造的安全港湾。

我不敢久留,那汹涌的浪涛像猛兽般窥伺,寻个时机,张开血盆大口,欲将我吞噬。

我小心翼翼后退,假装四处眺望,喧腾的渔民之中找到熟悉的身影。有些狼狈,有些脆弱,我踉跄着脚步,奔向沙滩上,正在忙碌的怀里。

回到贫瘠而漆黑的房屋,我狠狠地生了一场病,迷迷糊糊卧床几日,却是最幸福的感觉。痊愈之后,从未有过的踏实让我懂得家的含义。

七岁的春节,我有了年的新衣,那是刻骨铭心的快乐,欢愉我的整个童年。于是,我憧憬着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小床,单独的空间,不论我蜷缩身子,还是舒展肢体,任我嚣张。

我虽然不是懵懂无知的稚子,还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但对父母给予的疼爱,有时也拎不清。不明白为何凌晨两三点要将我唤醒,呈上一碗新鲜,醇香的鱼肉汤?

我根本睁不开眼,令人垂涎欲滴的鱼肉汤,也变得毫无吸引力。要知道,这样的饕餮大餐,是平时做梦都不敢妄想的。

后来才知道,半夜捕鱼归来的父亲,几番思索,咬咬牙将一条活蹦乱跳,能卖个好价钱的鳗鱼留下,让母亲煮了满满一锅,给孩子补补。

父母的节俭,如烙印在我的脑海,直到搬离阴暗,潮湿的小房屋,居入一幢二层楼的房子,我幡然体会到父母的劳苦。

其实,那幢房子的二楼是用木板隔层的,它依然是可怜兮兮的,一无所有的命运,但它宽敞而明亮,怎是逼仄的旧房可媲?

当然,不止它的高大,崭新,关键是它的地势优沃。旧房蜗居临海,路径弯弯坎坎,蜿蜒曲折,每一次台风降至,都一场灭顶灾难。而新房子位于山下,惟一依山傍水的一条马路贯穿门前,连罕见的三轮车都由此经过,震动心底的嘭嘭声,格外悦耳。

我盼来属于自己的床,一张仅容我瘦弱,碎木板拼钉的小床。我拥着单薄的被褥,在寒冷的严冬,异常温暖,一觉睡到日头三竿,还赖着床。

幼年的记忆,诠释了家的意义,特别的时光,酿出童真的璀璨,炫目一生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