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厉澜眉心微蹙,心上蓦然似被一根锐器扎了一下,升起丝莫名的细微痛意。
好像得到过什么,又似是转瞬成空,从未得到过一般,轻不见底,了无痕迹……
他不觉有些愣神。
谌厉澜笑不达眼底,伴随着丝丝怅然若失之意,“阿辞,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辞一脸认真,“厉公子,我娘亲对你有意,所以阿辞愿意敬你,亲近你,倘若你是真心实意,那便同我一起回家等她回来可好?”
只要是娘亲认定了的人,那阿辞便就试着把他也当作家人了。
既是家人,自然是要待在一处的,日后也还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谌厉澜垂眸轻笑,那样一个清冷孤傲的女子,如何会轻易对一个人有意呢?
再抬眸,手掌轻覆南辞的稚嫩小脸,指腹不禁婆娑着,语气温柔。
“阿辞,明日我便送你回家。”
南辞认真的点点头,眼中总是多了几分超乎同龄人的深沉,谌厉澜只觉自己或是想多了。
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夜间,谌厉澜一身寝衣躺于榻上,毫无睡意,双目凝滞,不觉想起阿辞白日里所说的话。
脑海中适时浮现起盛姝当日所托的情形。
她就跪在自己面前,双眸泛着娇艳波光,是那般柔婉娇软,楚楚动人。
那一刻,虽是无从选择才托付于他,可说到底也是交付了信任的吧……
谌厉澜没来由一阵心烦,皱眉闭眼翻了个身,不愿再想这些没毫无意义的事情。
门口一阵轻扣声响,紧接着有稚嫩的小奶音传来,“厉公子,你睡了吗?”
“阿辞?”
谌厉澜起身下榻,打开门,只见南辞同样一身寝衣,眼眶发红,手中抱着小枕头就立在门口。
“这么晚为何还不睡?可是又想娘亲了?”
谌厉澜蹲下身子,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还未干透的泪痕,语气格外柔软。
“阿辞,身为男子,任何时候都要学会坚强。
人生在世,总是要一个人面对的,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你明白吗?”
南辞轻轻摇头,眼中的水雾却又再次涌出。
“不会的,阿辞还有娘亲,还有小姨,姨夫,娇儿他们,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谌厉澜无奈妥协,软下语气来,“好好好,阿辞总会有人陪着的,好不好?”
他从未跟这般小的孩童相处过,松懈且自在。
难得可以偶尔放下防备和沉重的心思,甚至还能暂且重拾得曾经的几分纯真来。
谌厉澜并不排斥这种带着些许柔软的感觉,甚至愿意耐着性子与他相处。
南辞的眼中的水雾瞬间退了大半,却依然闪烁着点点晶莹,“那今夜阿辞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尽管谌厉澜平日里向来杀伐果断,此时对上阿辞的单纯水眸,却有些难以拒绝。
“信任”这两个字突然被无限放大,从头压过。
即便他非君子,可也是个铮铮男儿,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
“好。”
可当谌厉澜鬼使神差在口中应下,看着阿辞爬上了他的卧榻时,又不禁有些后悔。
是否辜负本就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于他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谌厉澜立在榻前有些迟疑,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自四岁后,他的身旁便再也无任何人卧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