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又是阵阵瓷器碎裂之声,虽未进去,却也能想象此时内里是怎样的混乱。
云九继续激着她,“娘娘,可是不敢进去看看?”
两个都一样的倔,哪怕有一个人肯示弱,也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盛姝皱了皱眉,抿唇不言,却果断推开了殿门。
“出去!”
青碧色瓷瓶砸在她脚下,落地开花,盛姝本能反应眯了眯眼,立在原地不动,两三块碎片就打在她裙边。
盛姝心头蓦然一紧,不远处的地上正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素白寝衣,一头青丝半散落,如浓墨泼于后背及身侧。
正放于头侧那紧紧攥起的双拳,指缝溢出一道道赫然入目的血痕。
他狼狈且痛苦地喘着粗气,被头发挡住大半脸庞,却依然挡不住皱成一团,却仍旧好看眉眼,身子似是因着痛苦而扭曲痉挛抽动着。
若一只可怜的小兽,是病态的,也是脆弱的。
会让人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念,想要心疼……
“娘娘应当知道君上此时为何会如此,便是铁打的人,又如何忍得了这日日痛不欲生的噬心之苦!娘娘,放过君上吧!”
云九在她身后适时开口相劝。
燕北骁惊而抬头,刚对上那双水眸又立即惊慌低头下去,整个身子都颤抖着,艰难地调转方向,只想躲避。
“云九,带她走!”
燕北骁别过头不敢去看,只是咬着牙,极力让自己稳住气息,却也根本无法利落地就从地上爬起来。
他知道那只会让自己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都尽失,还不如死撑在这里不动得好。
不过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也变得异常艰难沉重起来。
盛姝没有回答云九,缓缓走了过去,在燕北骁身侧蹲下身来。
“疼吗?是不是还很痒?”
她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似乎格外的温柔。
可燕北骁此时却根本不想听到她说任何话,此时此刻,她的出现是如此不合时宜,更是不该!
盛姝手下温柔地撩拨起他遮挡住脸颊的发丝。
燕北骁忙转头躲避着与她的直面,即便多一丝的侧脸也不愿给她。
盛姝也不勉强,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说道。
“难怪你身体上都没有一处抓伤的痕迹,原来都是生生忍着吗?可既然这般痛苦,为何都不叫两声来听听呢?”
云九眼睁睁看着她眉眼处渐升的笑意,听着她口中无情的冷语,惊得眼里直冒火。
“住口!你还有心吗?君上都这般痛苦了,你冷眼旁观也就罢了,竟还能说出这般话来!算我云九瞎了眼!算是君上一片真心都白费了!请你出去!”
“云九!”
燕北骁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他们耗在此处,他的隐忍已达到极限。
再多说一个字都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嘶喊出声来,要将这痛苦尽数发泄出来!
可他根本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
盛姝挑了挑眉,“叫我来的是你,赶我走的也是你,我若不走,你又能如何?”
“你……”
“我怎样?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劝你少插手,出去!”
盛姝凌厉的眼神扫过,丝毫不留情面。
云九不肯走,他才不似燕北骁,可以无条件的纵着她的冷血无情。
盛姝抬手摸了摸燕北骁的头,似在摸着一只宠物般替他顺毛。
有怜惜却不多。
更多的还是那股不放在眼里的轻蔑不屑姿态。
“你难道还要留在此处,细细观摩他是怎么失去骄傲和尊严的吗?”
此时的她,高傲得就似天上的一轮皎月。
而他,低若尘埃,毫无尊严地就伏在她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