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凌绝醒了一次。

这次的副本在人的生理需求方面非常不真实, 比如说以前的每次需要人在游戏里待好几天的那种副本，都会让玩家在游戏中体会真正的“生活”, 比如说洗漱或者进食。但这一次却并没有, 凌绝把这理解为是副本对玩家的一种特殊保护。如果一座山上真有个鲜血圣母, 还住了至少十年，那么这座山也就被污染得差不多了，玩家们在这里吃吃喝喝，说不定还没有撑满四天，就会集体凉透。

这毕竟只是竞技场的第二个副本, 根据难度循序渐进的原则, 可想而知的是, 后面几个副本里这些对玩家的“优待”会越来越少, 直到整个世界和真正的魔界一样危机四伏。

但要说这副本真实的一面, 那也是挺真实的, 比如说他在睡着之后还会醒来，在之前的几次游戏中，有时候一旦睡下, 玩家就跟进入“载入”状态一样直接来到第二天。

寂静的夜幕下, 他能听到在东边第一间房间里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具体的需要他全神贯注着听才能听清楚，他懒得那么仔细, 只知道说话的人不止有两个，凌绝睁着眼睛，翻个身轻踹呼吸绵长似乎还在睡梦中的晋导游一脚，用气音说道：“醒了就睁眼, 别装样。”

晋导游：“……嘘。”

绝哥：“你之前说过目前已经有三个战队成型了对吧？”

晋导游闭着眼睛微微点头。

绝哥仗着他看不到，大翻白眼，讨论的问题却还是非常正经严肃，配合他的表情就跟精分似的，弹幕一时间也是刷了起来：“所以这个副本……有没有可能还存在其他队伍？”

晋炀终于睁开双眼，语带笑意：“很有可能，按照公平原则，这里应当会有和我们‘旗鼓相当’的对手。”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都这样了还要说是“很有可能”，绝哥轻哼一声，脑袋磨磨蹭蹭挨到晋导游的肩膀边上，舒舒服服往里头一窝：“既然你也这么说，那你去做监听工作吧，我可是刚刚监听完上半场。”

“但是我也很想睡觉啊，”被绝哥靠着的晋先生嘴里这么说，但手已经相当自觉地扶在对方的腰侧，帮他调整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绝哥能者多劳呗？”

绝哥仗着自己现在是未成年人，故意非常娇贵地说：“但是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呀。”

晋先生：“……”

他家绝哥穿越之后更狡猾了。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在直播，真想好好亲亲他。

现在就算了，退而求其次，晋先生勉为其难地选择用鼻头磨蹭凌绝的额头，他的嘴唇如愿以偿，不小心擦过了凌绝的眼睫。

这么温柔的动作带来的是绝哥的又一脚：“别闹，好痒。”

晋先生心想这真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自己睡觉把任务交给他，还不让他尝到一点甜头，真是个没良心的。

他静心下来听。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环境非常静谧，虽然隔了两个房屋，对方说话声还刻意压得挺小，但还是能听到一些。而只要对对方的身份有一定猜测，就算听不全，也可以结合上下文语境得到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结论。

天鹰星区的九天战队，应该是刚刚签上的，不是之前宣传过的一线队员。这几个人的年龄果然也被游戏改了设定，为了符合副本的要求。三人中李敏年纪最大，但也只有22岁，汤芸芸则是作为“脑”存在的，她只有19岁。而演技非常浮夸的唐昆则是21岁。都是年轻人，所以还忍不住攀比了一番年龄，似乎是唐昆吐槽汤芸芸还是个小姑娘，他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听小姑娘的，而汤芸芸则认为这游戏难度那么大，本来就是各司其职，她的头脑是他们队长都认可的，那为什么不能听她的？

李敏性格温和稳重，是队伍中老大姐的角色，她在此时进行调节，成功压下小小的矛盾，让两人保持一致对外的态度。

三人又说了一会现在的情形，均认为非常严峻，白星战队来了三个老人，这已经是非常欺负人的了，结果唯一的新人还是那个特别有名的凌绝。汤芸芸说她看过凌绝的录播，认为这人非常不好惹，危险程度甚至超过他们队伍里那个变-态赵安遥。赵安遥是行为扭曲，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凌绝则是复杂难懂，他似乎在副本里还保持着一些道德观念。

在pve副本中，他一直都是保持着把所有玩家看作同伴，就算他们是拖后腿的猪队友也不抛弃不放弃，堪称道德楷模，但是这样一个好人在面对怪物和敌人的时候却行为乖张狠戾，思想非常刁钻，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她也无法理顺出一个合理的行为逻辑。

她认为人的行为都是有一套逻辑的，不会脱出这个框架太多。但凌绝看起来非常凶残，却有时候又非常和善，这要不是装的，要不就是精分。如果他是个思维简单的人，那么可以理解为他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所以行为才会如此两极，但他偏偏不是。

汤芸芸：“一切信息都表明，他是个思想成熟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那么单纯的。所以我只好认为……对于他来讲，这个游戏可能有一些特殊的意义，所以在这里他会具有更强的攻击性。再加上他们在分房间的时候，居然让看起来不稳妥的赵安遥单独住，而他们的队长和新人在一间房，这样我就忍不住有了个想法：这位名叫凌绝的新人，他要么还没有取得白星战队的信任，要么，他的价值可能比赵安遥还要高。”

三人说道这里，由于信息的不对等无法再进行架空分析，开始讨论如何快点推进剧情看清楚自己的敌人和爱人究竟是谁的问题。他们似乎已经认定刘龙是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家伙，但为什么会这样想，晋炀还不了解。但刘龙在他们手里，不用担心什么。

重点是——三人组已经做好了决断，似乎他们也认清楚这个副本的压力，三人很难全部通关，既然如此不如尽量保住一个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