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丈原背坡
不祥两千余骑不论人,还是马,皆一声不吭趴在冰雪之上,安静的可怕。
极度寒冷下,那一道道骇人伤疤皆已同军袍内衬冻在了一起,不论是自身伤口处渗出来的鲜血,还是铁甲表面所沾染的敌血,皆已凝为血冰。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声不吭,双眸如刀的等着。
而支撑他们等下去的动力,便是昨夜那场彻彻底底的大败。放眼天下诸国,还没有哪个当兵的能接受败仗,而他们,更加不能。
“书哥,整口儿暖和暖和”富大海龇牙咧嘴,抹了把嘴角酒渍后顺手将水袋递了过去。
墨书也不客气,仰头就是一大口。烈酒入喉,他咂摸了一番滋味,随之问道“你他娘从哪儿淘换来的?”
“嘿嘿,老何你还不知道嘛”富大海嘴角一咧,露出神秘笑容。
墨书扫了眼不远处趴在二梯队前列的何大山,继而回头道“西风军撤出来的残部走到哪儿了”
“咱留在西风军的斥候刚刚传来消息,行军路上,安东烈又收编了两万余姑墨溃兵,眼下距咱这儿不过二十里地”富大海接话道。
“怪不得昨晚那仗打的如此憋屈,敢情都他娘先撂了!”墨辰气打不一处来,光是这一带就有两万多溃兵,鬼知道别地儿还有多少。
“兵败如山倒,一个卷十个,十个就能卷走一百个”墨书淡淡出声,对此早已习惯。
他四下望了望,可当没看到那抹熟悉身影时,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南川人呢?”
“没事儿,别看那小子没了条胳膊,打起仗来比狮狂那货都疯!”富大海不以为意。
墨书顿时冷脸“老子问你,南川人呢!”
“南,南...”不等富大海说完,左后方的雪坑里突然爬出来一道身影。
“怎么了,那帮狗娘养的追上来了?”南川揉了揉惺忪睡眼,不明所以看着眼前几人。
原地,墨书胸膛起伏不定。
看着前者那刚睡醒的模样,他实在压不住火,上前就是一巴掌“你还他娘睡上了,怎么没给你狗日的冻死!”
“我,我就眯了会儿,没睡...”南川一脸憋屈,方才的睡意荡然无存。
“滚回去待着!”
“得嘞!”南川赶忙爬起,猫着身子一路小跑向一梯队所在。
清晨时分,天色彻底放亮。
不知从何时起,趴在背坡的两千余不祥骑彻底同冰雪融为一体。
每个人的身上都盖着层厚厚积雪,随处可见不祥将士把双手揣进裤裆,又或者顺着腋下塞进胸膛。
脚可以冻麻,脸可以冻僵,但手,却不能。身旁那一杆杆马槊大枪,一柄柄血刀长刃,皆随时待命。
背坡顶,狮狂指着前方那面快速移动的墨纛惊呼“千户!纛!咱的纛!!”
墨书面色一凛,随着前者目光向下看去。
只见一支不过数十人的残骑径直朝坡顶冲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后方追兵也逐渐映入眼帘。
望着远处黑压压一大片敌骑,光是打眼一扫便不下两万余众,且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后方仍有旗帜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