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双手环抱,随意出声“小子,现如今不止乌末方面,就是烈阳诸国间的百姓,都渐渐找回了那份信仰。
而你若要水淹虎阳关,无疑是亲手斩灭了烈阳万万百姓那份才刚刚找到的信仰”
墨书猛然抬头,眼底深处布满警惕“你,识得我?”
“前两年游历大月之际,曾在墨老头儿的道观里看过你的画像”老者笑容依旧,说话间又是一口酒下肚。
“您,同我爷爷相识?”墨书眉头皱起。
老者似是陷入某种回忆,半晌后,他调笑出声“不妨等你回去后问问那老货,当年西疆战场上,是谁打的他满地找牙,还他娘哭了鼻子”
墨书嘴角一抽,脸色顿时不自然起来。
尘先生,他极力追忆三个字的根源,但却不曾有任何印象,甚至半分端倪都不曾有。
老者笑盈盈看着墨书,道“你还未回答老头子的问题”
墨书收起思绪,认真回答“若他们真找到了信仰,虎阳关的关门,应该早已大开”
“信仰,往往源于苦难,绝望之间。从来没有凭空冒出的信仰,唯有杀伐过后的布施,才是信仰萌发的嫩芽”
老者有些意外,他并不是不满意这个回答,反之,他极其满意。
良久,他苦笑摇头“男儿当杀人,屠得百万兵,方可为男儿。你倒是,深谙此间之道”
“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墨书接话道。
“既已想好,那便去做”老者起身拍了拍屁股,晃晃悠悠向外走去。
“前辈!”
“不必送,若是有缘,自会再见”老者洒脱摆手,接着又是一口酒。
三步一摇,五步一晃,眼看着每次都要摔倒,每次却又稳稳踏出第二步。
墨书没有再追上,只是目光中多了份沉静。同时,一个极其离谱的画面浮上脑海。
这世上能将墨染白打的哭鼻子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初闻时,他只感到扯淡,可随着老者越走越远,那句话的真实性也在不断上升。无凭无据,莫名的上升。
最后,他看了眼树上刻字,深深看了眼,然后拿起那包没有吃完的松子酥,离去。
……
六月末,漳河附近出现了一名东陆青年。
同数万兵士一样,青年赤裸臂膀,大修堤坝。吃的是不祥送来的肉干,睡的是河边蚊虫不断的行军帐。
许多人都对青年产生好奇,不止是那满身的伤疤,更是那张东陆面孔。
每每提及来历,青年总是闭口不言,又或是笑着打个哈哈便算应付过去。
青年干的很卖力,逢人交谈时也很开朗,时不时便会爽朗大笑,但唯有一点,为人很是小气。
每每下工歇息时,同睡一帐的几人便会瞅向那包放在青年床边的松子酥。
你一言,我一语,都想尝尝那松子酥的滋味。而青年却紧紧护着,如金疙瘩,银锭子般,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