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中,原本酩酊大醉的拓拔启逐渐清明,那始终挂在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一旁,北梧意外道“你,你没醉?”
“军中大酒,一场便是十数坛,就那几坛柔酒,何醉?”拓拔启微微吸了口气,凉风吹来,纵是他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北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以前听说六殿下整日声色犬马,如今一观,倒也不像外面所传的那么差嘛”
“声色,犬马”拓拔启不由而笑,若放在一些寻常公子王孙身上,那他也就信了。可若放在拓拔柏身上,却好像一个极大的笑话。
北梧双手怀胸,撇嘴道“都说我们女子复杂,我看呐,你们男人比谁都复杂!”
拓拔启微微仰头,看向远方酒楼灯火“这皇都城看似繁华如梦,实则,却鬼影幢幢。不复杂,顷刻间便会死于非命,甚至,连块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那,那有这么可怕...”北梧下意识往身旁靠了靠。
原地,拓拔启站了许久,也看了许久。半晌后,他收回目光“走吧,我送你回宫”
“好”
……
数日而过,随着太后寿诞临近,东陆诸国使团纷纷入都来贺,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别国车队驶进皇都城内。
同时,大月各道官员也着手开始挑选边军老卒,前来共贺寿诞。
日子一天天,自今年第一场雪落下,皇都城又一次迎来了腊寒。
家家户户屯煤炭,男女老少皆换袄。
在这场盛世之下,一切都是如此祥和,如此明媚。而就在大雪渐停的第二天,丽阳门外走来了一名女子,一名身穿羽裙,外披貂裘的女子。
看着头顶上方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艾可不由搓了搓通红的双手。
皇都,大月皇都。曾经那座神秘而遥远的城,此时就在她眼前,只需一步,便可迈入其中。
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异常平静。
她默默看着附近摊市,看着城内街面,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身披麒麟袍,黑发如瀑,意气风发的少年身影。
“站住!”
一记断喝,艾可顿时收回思绪,再看去,不觉间她已走到了城门下。
值守甲士手持大戟,威声沉喝“籍贯,姓名”
“猛犸北域,乌末国,牧女艾可”艾可微微做礼。
“牧女?”值守甲士眉头微皱,尤其当注意到前者那袭羽裙后,脸色顿沉“再敢胡诌,立拿!”
艾可淡然一笑,随手取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这块令牌,可识得?”
“安阳侯?”值守甲士有些疑惑,可突然,他猛得瞪大眼睛“河东方氏!”
“河东方氏,方羽将军,是我友”艾可点头道。
“你,你等会儿!”值守甲士干涩咽了口唾沫,连忙向一旁喊道“副百户!您,您快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