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时尽显豪迈,如金戈铁马,气吞万里。
细时蒙蒙小雨,一转一提如歌长吟,青丝乱肩头,丹青染三千。
她从未有过的认真,从未有过的肆意,尤其落款之时,那触目惊心的三个字更是让两名甲士眼皮子一跳。
寒风过,余晖隐,艾可缓缓起身,画成。
画幅浓墨重彩,写实金陵湖畔。附近错落府邸,周边草木丛丛,湖中水榭长廊,以及斜对面的那座辉煌府邸皆入画中。
右下方,一身披麒麟袍,约摸七八岁的男童双手举鼎,于廊桥上伺机而动。一双剑眸炯炯有神,仿佛时刻都在观察着湖面一举一动。
左侧甲士指着地面上那幅画作,忐忑道“姑,姑娘,您这落款,怕是有些不妥吧...”
艾可笑着看去,只见画左上赫然落着“姑奶奶”三字。
不过她并未觉得不妥,笑容也愈发浓烈“就是他本人来,也不敢说个不字”
左侧甲士一个没站稳,差点掉入湖中,他努力平复了一番心绪,第一次正视起了前者“敢,敢问小姐,可是同我家公子相识?”
“嗯……”艾可想了想,随之又拿起画笔,快速在落款处添了几笔。
“赠,赠小书,书子?”右侧甲士努力咽了口唾沫,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艾可毫不在意,反而愈发满意眼下的这张画作。她转过身,看向左侧甲士“你方才说,墨书是你家公子?”
“是,是,卑职虎贲近卫军游击二营什长,崔老三,奥不!崔三河!”左侧甲士连忙抱拳做礼,此时他要再看不出来些什么,那前半辈子真就是喂了狗。
艾可问道“那,可否帮我一个忙?”
“这,这...”崔三河有些为难。
“差点儿忘了”艾可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支墨玉发笄“虽说这是我趁他伤重昏迷时偷拿的,但想来这一支发笄他也不会小气”
崔三河面色一变,看着那支麒麟样式的墨玉发笄,他二话不说,果断单膝跪地“小姐但凭吩咐!”
“就一件事”艾可轻扶起前者,转念又道“不对,应该说是两件事”
“纵百件,卑职亦可办!”崔三河面色肃穆。
艾可笑了笑,她拿起那张已经干了的画作,随之递向前者“帮我将此画送拍,所得银两,你二人各拿一成,余下的,便送给那些需要的人吧”
“送拍?”崔三河略显不解。
“姑奶奶走了万里路,怎么说也得让他知道知道”艾可嘴角弯起,不知是对前者说,还是对那个远在猛犸的身影说。
崔三河郑重出声“小姐,此画一旦送拍,必将掀起风浪。您那份安稳,怕是不会在了”
“大月之大,难道还容不下我一弱女子?”言罢,艾可收起画器,径直向外走去。
崔三河大喊“敢问小姐名讳!”
“无名!”艾可洒脱一笑,乃至步伐间都轻快了不少。
来过,看过,闻过,这一切于她而言,足矣。
而现在,不过是到了离开的时候。至于将来还会不会踏入这金陵湖,或许时间,是唯一的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