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宾主落座。
魏忠贤沉着脸,一言不发,多年身居高位而养成的余威散发出来,便是一旁的赵宁,也有些经受不住,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畏惧之意。
“魏公公的来意,下官大概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方逸微微笑着,端起手中茶盏。
魏忠贤冷哼了一声,“那你且说说咱家所为何来?”
方逸放下茶盏,看了魏忠贤一眼。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想必魏公公也明白这个道理,公公当初得势时,树敌甚多,而今公公就不担心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么?”
魏忠贤仰天打了个哈哈,“方公子可却说错了,当今皇上乃是贤明之主,必不会相信那些小人的挑唆,咱家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怎会怕那些宵小!”
方逸摇了摇头,心想这阉人还真是死鸭子嘴硬,若不是留下此人对大明有利,且系统在最近发布了拯救魏忠贤的支线任务,方逸还真不太想管他。
历史上的魏忠贤名声很臭,史书上记载的基本都是他的负面信息,什么飞扬跋扈啊,什么擅杀大臣啊,什么宦官专权啊等等。
说心里话,到底东林党和魏忠贤哪个是忠,哪个是奸,方逸既不知道,也暂时没有精力去了解。
方逸现在自己的事情还一大堆忙不过来呢,哪里有心思去研究这宛若乱麻一般的大明朝堂。
但这件事,他还不能回避。
崇祯杀魏忠贤,这是崇祯即位以来所做的第一件大事,他杀的对不对,有没有根据,这个方逸不清楚。
但是方逸知道一个事实。
九千岁魏忠贤虽然被传说是做了许多坏事,但是在他一手遮天的时候,大明的国库里有钱,大明境内较大的造反也没有,并且大明和后金的交锋,也是互有胜负。
仅仅从这一点来看,魏忠贤还算是合格地完成了天启帝交给他的政治任务。
毕竟咱们不看广告看疗效,不用看魏忠贤那么多的黑材料,只看他大权在握时,大明朝是什么样子,就可以知道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虽然也许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从大明朝的角度来讲,他应该是还算可以。
除了这一点之外,方逸还知道,魏忠贤死后,崇祯皇帝大大约束限制了锦衣卫的权力,并大力启用东林党一派人马,众多正人君子纷纷登场,号称众正盈朝。
这么多的贤明君子济济一堂,大明该飞速发展了吧?
答案是没有。
大明不但没发展,反而开始不断倒退。
苛捐杂税一年比一年多,针对富人的商税和矿税被取消,针对穷人的农业税倒是越收越重,最终肥了中间阶层的地主阶级,穷了皇帝和普通老百姓。
老百姓因天灾和税赋民不聊生,纷纷起兵造反;
收了这么多税,大明朝军中士卒的饷银却还是经常拿不到手;
面对后金的凶猛攻势,明军不断败退,敢战的名将和名帅纷纷陨落;
最终李自成杀进京城,崇祯帝不得不吊死煤山。
临死前崇祯留下一句,“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崇祯对自己手下的这些臣子们,怨念很深啊。
所以方逸觉得留魏忠贤一命,用来抗衡东林党,是比较好的选择。
念及此处,方逸对面前的魏忠贤笑了笑。
“公公当前的处境,想必您也是心知肚明,下官很忙,咱们就开门见山地说罢。”方逸正色望着魏忠贤,说道:“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您的处境非常不妙,很有可能会身死族灭。”
魏忠贤听了,顿时就变了脸色,一甩袖子就站了起来,“真是荒唐!咱家顾及与你的昔日情意,是以想过来找你闲聊几句,却没想到你这小娃,竟会以大言虚词恐吓咱家!”
方逸当即也站起身来,脸上笑容慢慢消失。
“魏公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下官今日肯见你,就已表明了一种态度。”
“公公若是肯听下官良言相劝,那还有一线隐约生机,若是公公继续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魏忠贤冷冷地望着方逸。
片刻之后,他终于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来。
他现在也确实感觉不妙了。
昨日他去拜访张皇后,张皇后对他的印象非常冷淡,这几日来,那些原本和他走得很近的朝中官员,都开始自觉不自觉地远离他,就连他手下的锦衣卫,也变得有些不听话了。
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的权力,被崇祯提拔起来的骆养性分走了好大一块去,骆养性最近和东林党魁钱谦益以及崇祯的心腹曹化淳走得很近,这让魏忠贤感觉如芒在背。
虽然目前看似风平浪静,但环海浮沉多年的魏忠贤,却能感受到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危险气氛。
“咱家如今确实形势不太好,还请方公子大人大量,能指教咱家一二。”魏忠贤难得地服了一回软。
“想解决问题,其实很简单,公公请记好,第一是散财,第二是归隐。”方逸不慌不忙地伸出两根手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