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匕首险险擦着言枳的脸颊飞过,稳稳定在他身后的架子上,多一分力架子损毁,少一分力匕首伤人。
言枳呆滞片刻,讷讷道:“好身手……”
不敢再溜须拍马,随意玩笑,他从李眠方才那轻轻一瞥里,看出杀意。
他是真想杀了他。
李眠映着火光看自己的手,也不顾他,仿佛自语:“有时候会出现幻觉,我到底是谁。是为了什么,还活在这世上。”
李眠转而看他,微微笑着,似乎温和有礼。
言枳心里发寒,他看见的这双眸子,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李眠问他:“言公子既然这么明白,不妨说说,我是谁啊?”
言枳沉默,不敢再把那声“殿下”喊出来。
李眠只是在火边取取暖,渐渐入秋,天早凉了。
他低下头,郑重道:“是我错了。”
李眠走过来扶他两肩,道:“并非你错,是这世道错了。”
“世道让我变成李眠,怎会是你的错。”
他说的十分诚恳,十分豁达,笑的也十分友善。
“肩膀怎么凉飕飕的?”李眠问。
言枳不敢自己退开,老实地待在旁边,“不凉,大概是因为穿的少。”
李眠看他裹的厚厚的衣服,笑而不语。
过了许久,李眠问他为什么又来,他才答话:“那边,让你尽快探出公主是否察觉太子异常。”
李眠嗤笑:“那边还真是十分上心啊,公主还没回到京都,便火急火燎来问。”
言枳问:“那我如何回话?”
总不能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眠道:“那边想让公主怀疑太子,那就告诉他们,公主已经怀疑太子了。”
言枳问:“就这么一句?不用说点儿别的什么?”
李眠笑:“要不怎么叫你言婆子。那边的人,聪明的很。一语,即破。”
他是在说自己话多是因为蠢吗?
言枳本想指天指地好一顿反驳,但心有戚戚,不敢再刚刚犯完错误就来找揍,便佯装什么都听不懂:“那得嘞,我如实传达。”
他有意缓解气氛。
李眠又道:“那边有什么动静?”
言枳道:“我知道的不多,就是接令的时候听到,他要给公主送一份大礼。”
大礼?
李眠道:“我知道了。”
见他还傻傻待着,李眠问:“冷吗?”
他展开毯子,朝他示意。
言枳憨憨地笑,伸出手去接:“冷!”
李眠把毯子往自己身上一裹:“那你走吧,冷了,我要睡了。”
言枳的手落空不知放往何处,十分尴尬。
但如此尴尬的局面又怎是他的风格?于是硬生生把伸出去的手迅速又转了个弧度反过来挠自己的头发:“呀,这头带送了,今日未曾戴冠,头发散了可不好守礼数。我这就回去拾缀拾缀。”
正打着哈哈准备要遁走,李眠忽然喊他:“言公子。”
言枳以为他好歹要说什么暖心话。
虽然说暖心话这种事情与李眠那是风马牛不相及。
言枳挂着一脸笑回过头,李眠问:“怎么未曾听过,你还戴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