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2)

他们一走出公寓大楼,德拉-斯特里特就跳上梅森的汽车,疑虑重重地瞥了一眼律师,说:“警察又要恼火了。”

“一定会的。”

“我们怎么办呢?”她问。

“我们,”梅森说着,坐到驾驶座位上,“砰”地一声拉上车门,“暂时还没有很大危险。”

“出了轨道?”

“完全正确。我们要逃亡在外,一走了之。现在,我们要赶快溜走,他们会在通常的范围里寻找我们,而我们则无影无踪。”

“但是……我们不应该那样做。”

“为什么?”

“星期一上午你要出庭辩护。”

“星期一上午洪水将会冲垮大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法典上有这样的条款,那是大律师佩里-梅森先生教给我的,出逃者可被定罪。对吗?”

梅森发动了汽车:“你的记性很好,斯特里特小姐,毫无疑问你的这门功课可以结业了。”

“所以,”她说,“既然你很肯定警察们准备向你发起攻击,那么你又为什么企图出逃而最终落入他们的掌心呢?”

梅森将汽车驶下人行道,转过街角,说:“第一步,我们不准备出逃,第二步我们也不准备落入警察的掌心。”

“但是,你说,我们准备出逃,一走了之……”

“哦,完全正确,”梅森说,“不过,我们不准备出逃,我们准备去搜集证据。”

“这可能是谎言,”她说,“我们只有在可能的地方找到了可能的证据后才具有说服力。”

“正确。”

“而且,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必须是警察们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

“太精彩了!”梅森说,“考虑得太棒了,德拉。”

“你能停止使用这种激将法吗?告诉我,我们将要去干什么?”

梅森笑笑:“目前我们已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我们坐在牌局中,抓着一把牌,但此时此刻这些牌看起来都不能令人满意,我们最大的困难是不知道哪些是王牌。星期一上午0点法院重新开庭,当布罗根的案子重新开审的时候,我们准备出牌,并且必须出牌。到了那时,知道什么是王牌将对我们非常有利。”

“毫无疑问,对手有他们的王牌。事实上,他们似乎掌握着牌桌上所有的王牌。我们获胜的唯一希望是在某些人的大A牌上压一张小王牌。”

“听起来满有道理,”她说,“能否告诉我你想如何去做?”

“我们动动脑筋,依靠逻辑。”梅森说。

“我同意。我们现在意欲何往?”

“拉斯韦加斯。”

“去那儿有什么好事?”

梅森说:“德拉,想一想吧。我仍然在思索这个问题。有两个容貌很相似的姑娘。有一段时间,我想他们是姐妹,还可能是孪生姐妹。现在我对这一点表示怀疑。他们可能有着完全不同的兴趣,甚至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不过容貌一定很相似。”

“是吗?”她问。

“其中的一个,”梅森说,“从内华达州的拉斯韦加斯市飞来,另一个则住在这儿。我们希望这一点成立,即有两个姑娘。那样的话,我们就有两件事要干。第一件,请保罗-德雷克去医院看一下吃安眠药的姑娘;第二件,我们到拉斯韦加斯调查住在那儿的那个姑娘的背景。哪件事更合乎逻辑呢?”

德拉-斯特里特说:“你既然已这样安排,这样就合乎逻辑。我们乘飞机吗?”

“既可说乘,也可说不乘。”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敢乘班机,在机场,警察要盘问许多问题,可能会从中问出些答案。在我们还没有机会去调查疑点之前,就有可能在拉斯韦加斯先被抓起来盘问。那样是非常不利的,我们将被迫摊牌。在搞到证据之前,我不想泄露任何信息。”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包架飞机。”

“私人出租飞机。”

“一架不惹人注意的小型单马达旧飞机,”梅森告诉她,“我们将依靠单马达飞机飞过无际的荒漠,相信那台马达不会出现任何故障。”

“如果有人已开始寻找我们,”德拉-斯特里特说,“机场有可能被关闭吗?”

“有可能。”

“那么我们不就像一个特别的大拇指那样显眼吗?再说,人们不……”

梅森摇摇头:“不会的,只要我们干得好。”

“怎样才算干得好?”

“加利福尼亚法律中,有关于婚姻的验血和证件登记手续,使得许许多多的浪漫伴侣都只好到内华达和亚利桑那州度周末。我们假装情侣。”

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行李呢?”

“临时买些需要的物品。我不敢开车到你的住处停很长时间让你去拿过夜的行李。还记得吧,玛丽-布罗根在那儿,还有人在跟踪着她呢。”

梅森把车停在一个电话亭旁,给保罗-德雷克打了个电话。

“保罗,在温德莫尔阿蒙斯公寓楼有个吞下大量安眠药的姑娘,去医院看她一下,是否……”

“天哪,佩里!”侦探忍无可忍地尖叫着,“我告诉过你,她没有被送进医院,而且……”

“将要送去,”梅森打断他的话,“由皮特-汉奥弗医生负责。”

没等德雷克再说什么,梅森已挂断电话。

他慌忙进入汽车,开到了机场包机处,租了一架飞机。离开温德莫尔阿蒙斯公寓不足40分钟,他们便轰轰隆隆地飞离了机场跑道。

梅森搂着德拉-斯特里特的肩膀。她把头俯在他的胸上。飞行员用眼角向后扫了一眼,然后专注地驾起机来。

最初的0到5分钟里,空中有些颠簸,之后便逐渐平稳,接着在越过卡洪峰时,飞机又颠簸了一次。

在他们身下远方,能看到纵横交错的道路,一辆辆的汽车。条条铁轨就像一条条铅笔画线,一列流线型火车慢慢悠悠地向上攀爬。在其前方,一列长长的载货列车横卧在侧轨上。在他们身后和左方是一片海浪似的山头。右方远处,白雪覆盖的双峰守卫着因皮里尔河谷,索尔顿湖就像一个蓝色的斑点。正前方,高原沙漠上点缀着参差不齐、高高低低蜿蜒起伏的丘陵,一直从维克托维尔通向巴斯托,直到死谷的入口。

飞机马达有力地轰鸣着。梅森用左手握着德拉-斯特里特的手,右手拥着她的肩膀。

飞行员不停地介绍着自然风光,但是很明显,他的乘客却没有一点兴致,于是他便失落地沉默下来,全神贯注地驾起飞机来。

太附将要落山了,大大小小的山峦变成了一长条一长条深红色的影子,这时他们看到了前方拉斯韦加斯的城市建筑。

“明天天亮后我才能返回,”飞行员说,“如果你们要乘我的飞机返回,我们可以按双程处理机票费。打电话到飞机场找我,也可以留言,他们知道将如何与我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我们会通知你的,”梅森说完后又下意识地补充了一句,“我们有可能在这儿多停几天。”

“无所谓的。明天若想回去,我可以优惠收费。”

“谢谢你,”梅森告诉他,“我们会通知你的。”

飞机俯冲着向前飞行,拉斯韦加斯的建筑更清楚了。大型汽车旅馆,有着游泳池和特殊地面的旅游胜地,然后是拥挤的市区。最后,他们滑过拉斯韦加斯的主街道。虽然刚近黄昏时分,街上却已经到处闪烁着霓虹灯招牌,这都是胡佛坝便宜的电力资源所带来的益处吧。

又出现了一片荒漠地带,飞机进入机场,一会儿的工夫,便顺利地着了陆。

飞行员与两位乘客一一握手,说:“衷心祝愿两位幸福快乐!明天若回去就通知我。”

“好的。”梅森答应一声,把德拉-斯特里特扶下飞机。

一辆出租车把他们载进了市中心。

“下一步怎么办?”德拉-斯特里特问。

梅森挑一挑眉头。

“怎么返回?”

梅森说:“乘火车返回。我们不能露出返回的迹象,我担心我们的离开会引起怀疑。我们要到一家俱乐部里,赌一阵子,然后到伊内兹-凯勒的公寓里。”

“然后呢?”

“然后,”梅森说,“我们只有凭运气啦。”

“假若我们在那儿被抓呢?”

“那就太傻啦。”

“假如有人在那儿呢?”

“我们在用钥匙之前要先敲敲门。”

“假如钥匙不是那个门上的呢?”“我们要想法进去,”梅森说,“这么远跑来,我们一定要找到我们所需的证据。”

“你说的证据是什么?”“我们最终要证明,”梅森说,“有两个凯勒姑娘。住在拉斯韦加斯的,曾在拉维娜别墅当过女招待的凯勒姑娘和在洛杉矶占有一套公寓的、叫做佩蒂-凯勒的姑娘并非同一人。”

他们在赌博俱乐部玩了一阵子,这次运气很好,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都大获全胜。近一个小时后,他们兑换了筹码,沿着明亮而又荒凉的城市大街走去。

“乘出租车吗?”她问。

“不,”梅森告诉她,“我们走着去,只有四五个街区那么远。”

“你知道在哪儿?”

“知道,我对城中街道布局的情况相当熟悉。”

他们走过了几个街区,进入一条侧巷。干燥、清冷的沙漠空气就像葡萄酒一样,头顶的星光与城市主干道的灯光竞相辉映。

梅森对照了一下保罗-德雷克给他的地址,在一座两层小楼前停下来。

“到了。”他说。

他按了按写有伊内兹-凯勒名字旁边的按键,等了几秒钟,又按一按,然后又等了等,最后又按了一下。

“好的,德拉,”他说,“我们在这儿赌一场吧。”

推推大门,大门锁着,梅森用那把从昏迷的姑娘身上找到的钥匙一试,锁“啪”地一声开了,梅森推门而入。

“头儿,有点强盗的感觉,”德拉-斯特里特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要发生意外情况。”

“取证指纹的用具带来了吗?”梅森问。

“是的,在手提箱里。”

“走。”梅森说。

他们没乘电梯而是步行上了楼。

后边一楼的公寓里有一家正在开晚会,除了听到他们的笑声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他们找到了要进的房门,梅森轻轻敲敲门,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便又插进了钥匙。

房门顺利地打开了。

梅森走进房,开了电灯。

“糟啦!”德拉-斯特里特轻轻地惊叫了一声。

梅森把她拉进屋,随手关上门。

屋里乱得一塌糊涂,照片不但从墙上扯了下来,而且还从镜框中撕了出来。堆在一起的室内物品全被人用尖刀划破。卧室地毯掀了起来,枕头也被割开。厨房里,有一罐面粉被倒在正中地上,有一个糖瓶也被倒空。当他们在急切地浏览时,能够感觉到踩在鞋下油布上的碎糖的“嘎扎”声。

“一定有人想在这儿找到些什么,”梅森说,“但又时间太紧。确切地说,他在这儿没有待多长时间。他想彻底搜查但又迫于时间有限。”

“天啊,全完了。”德拉-斯特里特说,“看这衣橱。姑娘的衣服全被弄出来撕了,这……”

“正是,”梅森说,“这个给了我们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

“他们所找寻的东西的类型。”

“什么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