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汤姆没有睡着，他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却又觉得他什么也没有想……闭起眼睛，他看到了对他宠爱呵护的父亲；张开眼睛，他看到了天花板，忽然就觉得天花板跟自己空的心一样。

一样都是一片空荡荡的。

“阿尔加斯先生，请放开卡特。他的年纪不轻了，惊不起你这样吓他。”汤姆淡淡地说，为向来看他不顺眼的老卡特解围。

“是的，殿下。”

在有限度的范围以内，阿尔加斯愿意接受汤姆的命令，他反手一转，银戟瞬间从他的手中消失无踪。

余悸犹存的老卡特一手拍拍胸口，另一手还是结结实实地抓着餐盘－－这可是他家少爷的早餐，头可断，少爷的早餐不能掉！

“父亲是什么时候睡的？”

阿尔加斯连思考也不需要便给出一个答案：“回殿下，以这个世界的时间计算，是凌晨五点十二分。”

不是五点左右，也不是大概五点多，而是一个非常确切的数字。对于守护骑士来说，有关王者的一切都是最重要的，哪怕是一点马虎敷衍，阿尔加斯都不容许发生。

“父亲一个晚上没睡？”汤姆讶异地说，他的父亲身体并不强健，从来没有熬过夜，最晚通常也是午夜十二点前就入睡。

“是的。”

“父亲一晚没睡……是因为你们在谈事情，对吗？”聪慧的汤姆很快就得出结论。

“是的。”阿尔加斯也依然回了相同的答案。

“……能告诉我，你们谈了些什么吗？”汤姆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颤抖着，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可仍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毕竟现在的汤姆就算再出色成熟，在任何有关于父亲的事情上，他还只是个孩子。

他渴望知道父亲的事情，接触父亲的世界，这样才能消除心底那股令他难受的茫然。

“殿下，非常抱歉，在未经得王的同意，我无法露泄有关于王的任何事情。”阿尔加斯仍是使用着恭敬的字句，但话中坚定的拒绝谁也能听得出来。

说汤姆不失望是骗人的，阿尔加斯已经一句话封死所有后面的问题，他想追问也问不出口了。

蓦地，阿尔加斯几不可见地一惊，身为战族守护骑士的他有着卓越的五感，虽然是非常细微的声音，但他仍是清晰地听见－－他的王已经醒来了。

阿尔加斯不由担忧，他的王才休息不到三个钟头，如果是曾经充满力量的王，就算一天一夜不睡，仍是能保持着最颠峰的状态。可是现在的王没有了力量，而且身体也不是很好……而他的王之所以会忍受着睡意醒来，就是为了这位异世界的殿下。

阿尔加斯什么也不能说，哪怕是他希望他的王能再多休息一下，因为无条件地顺从王者的意志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之中。

“让我的孩子进来。”低低的，带着一丝疲累的声线从门内传来。

闻言，阿尔加斯立刻移开身体，并且为汤姆打开了门。

“殿下，请。”

“……”汤姆看了一眼恭敬垂首的阿尔加斯，默默地走进了王者的房间。

老卡特很想也跟着进去，不过在阿尔加斯投来一记冷冽如冰的目光后，他全身抖了一抖，终究还是提不起勇气踏出一步。